若是她說根本沒想着害死她,不過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讓她當衆掉下水再渾身濕透地爬起來,丢個大臉。
誰知道她會裝作不會凫水?!
徐翊冷笑一聲,根本不聽她狡辯:“你說我家掌櫃的會凫水?她的眼睛告訴你她這般模樣,是會?”
他這話幾乎是在指着鼻子罵她眼瞎,連帶着許多看客也覺得嶽欣是在信口雌黃。
“她真的會啊!”
“行了,道歉。”
“什麼?”
“我說,道歉。”徐翊一字一頓,聲音更冷漠了,“這是你現在能做的第一件事。”
憑什麼讓她道歉!嶽欣滿臉不願,怨毒的眼神直往宋雲初臉上戳。
明顯到讓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人擡起眼對上了她的視線。
還沒等宋雲初反應過來這眼神的意思,便已經被徐翊阻斷:“什麼眼神?”
她緩緩将視線又挪到了那個寬闊的、一看就極有安全感的背影上,腦子慢慢轉動。
在情緒不好的時候,徐翊說話時很習慣用幾個字表達自己的意思,言簡意赅,又同時會讓人充分理解他其中的意思。
比如現在。他這幾句話除了對嶽欣的質問,還大有“如果你再露出這種表情那你的眼睛就不要了”的意思。
“對不起。”聽出其中威脅意味的嶽欣不情不願地吐出了三個字。
“看來晚膳沒吃飽吧。”陳述的語氣。
雖然知道他是宋雲初身邊的人,但如此好看的男子直接下她的面子也總是讓人難堪的。
嶽欣無法,隻得忍氣吞聲,大聲朝宋雲初那邊丢了一句:“對不起!”
這一聲一出,湖上回聲轉了三圈。
也總算喚回了宋雲初的神志。
由雙燕扶着,她慢慢地走到了嶽欣身前,用清晰的聲音說道:“你總是針對我,不外乎因為你哥之前對我、有意,想強娶我為妾,被我反抗時自己摔下溝渠斷了腿。
就因為他是你哥,他闖入我家就是對的,我反抗就是錯的?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道理?”
不等人辯駁,她兀自給出自己的最後通牒:“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解釋,若是你再對我不利,我們公堂上見。”
說完這一番話,也不看嶽欣漲得通紅的臉色,緩緩邁上台階回府,身後卻傳來徐翊的聲音:
“剛才她的道歉聽清了嗎?”
她喊得這麼響,自是聽到了。
宋雲初摸不透他的意思,謹慎地沒有動作,頓在原地。
“既然沒有聽到,嶽小姐,還請你再說一遍。”
還要說?嶽欣正欲發作,卻聽得男人帶着幾絲警告的一字一頓的催促:“嶽小姐?”
“對不起。”莫名地,這男人身上的氣息太過危險,她不自覺服了軟,梗着脖子道歉。
再次聽到這句歉意,知道對方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宋雲初也不回應,無視之擡腳離開。
回到家,炭火和熱水早已燒好,熱心的雙燕依然留下照顧她,為她端來了滿滿一碗姜湯:“姑娘快喝了。”
忍着喉嚨裡的辣意,宋雲初灌下一碗姜茶,換了個話題:“多謝雙燕姑娘救我,又照顧我到現在,不然我還真生死未蔔了。”
雙燕接過碗的動作微不可見一頓:“舉手之勞罷了,萬幸姑娘沒事。”
又裝作不經意般提起:“姑娘打算追究嗎?”
若是追究,公子自然有無數手段懲治他們。
“我追究過他們。”宋雲初看着鏡子裡自己的嬌美容顔,循着記憶裡的景象緩緩描述。
當時原主剛剛失去父親,正悲痛之際,嶽欣她哥見她貌美又孤身一人便起了壞心思,不料被她逃脫,拉扯間不慎摔下了小河,她趁機凫水逃命,沒管身後斷了腿在水裡撲騰的人。
事後她萬分害怕被糾纏,便報了官。但嶽家欺她勢單力薄,此事自然被壓下,始作俑者被關在家裡養病,原主惶恐不安過了将近一月,便是現代的宋雲初穿越過來了。
這也是為什麼嶽欣笃定她淹不死。
但以前是以前,現在的宋雲初可不會遊泳。
她的神思及時從回憶裡抽離,感受着胸膛裡原主依然不忿而委屈的心情,沒有多說,隻在雙燕的目光裡冷了神色:“若此後他們還要糾纏,我不會留情。”
眉眼一轉,宋雲初誠懇地又道謝。
“不必這麼客氣,”雙燕也依然是同樣的話,見她已平複心情,便提出告辭,“你好好休息,那我便先走了。”
“好。”
輕輕将宋雲初的房門關上,雙燕來到了鋪子裡。
此時,這裡還有一道挺拔的身影在等待。
進了門,雙燕恭敬地對着自家主子行了禮,輕聲道:“宋姑娘不願意說,可要仔細查探一番?”
房間裡是久久的沉默,随後,雙燕聽到了一道冷漠的指令:“查。盯着那個女人,給她們點教訓。
她現在怎樣?”
“喝了姜茶,已經睡下。”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徐翊回了後院,久久凝視着已經熄燈的房間,腦海裡翻湧的都是今日她掉入水裡的場景。
體内揪心的疼痛還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