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号稱能解世間蠱毒的血靈芝,沈朝凰隻用了不到十分之一,便将正在咳着血的沈夫人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
蘇青晏的面色從剛才的慘白無比在一瞬間就變得紅潤,下一秒便翩翩然睜開了眼,望着半跪在床邊握着自己手的沈朝凰,勾了勾唇角。
“曦和……”
再次看到活生生的母親,沈朝凰的眼眶瞬間濕潤起來,她忍不住将臉頰湊上去貼着,豆大的淚霎時間落下,一旁的大夫也頗有眼見地走了出去。房内隻剩下了她們母女二人。
沈朝凰望着在病榻上的蘇青晏,一時間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口,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隻能哽咽着含淚說出母親二字。
但就隻是這二字讓躺在榻上的蘇青晏紅了眼眶,她顫抖着伸出手,撫摸着女兒的頭眼含熱淚。自生了病後,她就再也未清醒的見上女兒一面,有也隻是淡淡瞧上一眼,沒有像如今這般對視過。
如今好不容易能仔細看上一眼,她也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母女倆互相含淚凝望沒過多久,門就被一個男人硬生生推了開來,那道急切的聲音從門口傳遞到了床上,沈朝凰抹去眼角的淚,矜持站起身。
“青晏……”
是沈凜。
看到結發夫妻抱恙那麼多年再次蘇醒過來,說不激動都是假的。在戰場上厮殺多年的男人也紅了眼眶,他猛地上前一步,剛想坐在床榻邊好好與妻子叙舊,就看到了站在榻邊的沈朝凰。
“父親。”沈朝凰恭恭敬敬一拜,沈凜目光柔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語氣也溺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曦和陪了這一夜也累了吧,累了就快去休息。”
明顯就是趕她走想和母親單獨說話。沈朝凰也不意外,嘴角微微勾起,用揶揄的眼神看了一眼父親,惹得他一臉羞澀便又是一拜退了出去。
沈朝凰阖上門扉的刹那,檐間銅鈴忽地輕響。她駐足廊下,望着萬裡無雲的天,腦海裡不斷浮現着上一世得知母親死在自己及笄宴時的場景。
天也是這樣的藍。
若不是确認過自己是真的重生了,她都會以為這隻不過是自己死前的一場夢,還是一場美夢。
好在這些不是夢,是實實在在的發生着。母親沒有死,父親也沒有被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她依舊有機會補救。
不過……沈朝凰擰了擰眉,回頭望向被自己阖上的門,窦自思索起來,為什麼她母親身上會有北疆的蠱毒?在她印象裡,母親明明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南楚人,怎麼會和北疆扯上關系?
這些問題如同一根根麻繩扯的她腦子混沌至極,無心去細想。直到與她一道守了一夜的大夫捧着秘毒‘佛手蓮’過來,這才回了神。
大夫将餘下的毒用布裹起托着遞到她面前,沈朝凰皺了皺眉,又忍不住思索起了剛才的問題。究竟是誰如此恨她母親,都不惜用秘毒去害她。
或許是她沉思的模樣過于明顯,站在沈朝凰面前的大夫轉着眼瞧了瞧,見四下無人這才翁聲開了口:“小姐若是想知道此毒來源,不妨去聽風樓。”
見沈朝凰目光朝自己看來,他頭低了低,言辭懇切:“聽聞那處有着世間各類聞名遐迩的典籍,蓋而有此。小姐不妨一試?”
瞧着他的眼神不似說謊的模樣,且又細心看顧了母親一夜,沈朝凰聽聞點了點頭,伸手取下頭上的金環钗遞去,溫聲道:“辛苦勞累一夜,這些便當酒菜錢,多謝。”
誰知下一秒大夫便推诿回來,搖了搖頭,表情耐人尋味:“小姐還是自己收下罷。”
沈朝凰敏銳察覺到了一絲不簡單,可她又說不出來,隻好悻悻将珠钗重新收了回來,離了院子。
曦和院内,侍女白術與白芍在指揮者家丁收拾院落。聽到身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立刻驚喜回頭,望着沈朝凰甜甜笑了起來。
“小姐!”
沈朝凰站在小院門口立着,擡頭看了一眼由沈凜親自提筆寫下的小院名字,忍不住彎了彎眼,目光出奇的溫柔。
裡面的白芍見了立刻笑着迎了出來,站在她一旁,眉頭揚了揚:“小姐真不愧是府裡最受寵愛的,剛及笄就配了如此好的小院!二小姐都沒有這個殊榮呢!”
她說的眉飛色舞,提到沈月柔時眼裡更為得意,仿佛能壓過她一頭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但下一刻便又忽然止了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朝凰,猛地跪了下來眼淚汪汪,與先前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全然相反。
“小姐,您責罰我吧……”
沈朝凰還等她繼續說下去,突然聽到跪地的聲音,詫異間不忘将她扶起,皺眉問道:“怎的跪下了?”
白芍卻道:“小姐您不允許我們提及二小姐,也不準我們私下講她任何壞話,說若是講了便要罰嘴挨闆子。”
沈朝凰忽然記起來了,那是她和沈月柔還小的時候。因為自己是侯府嫡女,而沈月柔是沈家諸多族老為延綿沈家子嗣,精心選了良家女子出生的庶女,所以她們的身份天差地别。一個享盡了榮華富貴,而另一個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因着那是自己的妹妹,雖同父異母,但也絲毫不影響沈朝凰喜歡她。也是在那時她立了規矩,但凡對沈月柔不敬都要受罰。家仆們雖然心裡看不上她,可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
直到沈家将白芍白術兩人帶到沈朝凰面前,因沈月柔的種種心懷不滿,前世白芍沒少在沈朝凰面前念叨,每次沈朝凰都會以掌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