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白術察覺到了不對勁,急忙扶着她,用帕子輕輕擦了擦沈朝凰頭上的汗,言語急切:“小姐?”
沈朝凰接過帕子擦去汗,搖了搖頭,“無事。”
見沈朝凰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白術也甚是貼心的不再去問。隻是将她從床上扶起到梳妝台前,宣了下人進來為她打扮,這才開了口。
“二小姐一早便在院門口等着。白芍問所謂何事,二小姐隻說直到等小姐您醒了與您細言,奴婢幾個不敢随意将人放進來,所以這才貿然打攪。”
沈朝凰明顯還沉浸在自己剛才的情緒中,聽到這話也隻是呆呆的望着銅鏡裡的自己,白術喚了好些聲,她才恍然回神道:“叫她進來罷。”
簡單一番梳洗過後,屋内幾人便一貫退了出去,唯獨隻剩下沈朝凰獨坐在銅鏡前。
望着鏡中的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腦海裡卻一直揮灑不去剛才在夢裡的所見。
許是因為近日在籌謀如何解決那镖局的事,有些許勞累。沈朝凰竟破天荒的夢到了自己前世的事。
除去剛重生的那陣子還有些不适應,每日被前世夢境所纏。這幾個月她都沒有再夢到過那些種種。
沈朝凰不知這是為何,一時間有些恍惚。仿佛被淩遲的那九千刀依舊是個苦楚,纏繞在心間揮灑不去。
她原以為殺了那人的心腹後便能有所緩解,可現在看來好像還遠遠不止。至少要完全擺脫這夢境的纏繞,還需将剩下的那些仇敵解決了。
沈朝凰深吸了一口氣,還未等她細想,門口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還伴着一道清麗的嗓音。
“姐姐,你睡醒了嗎?”是沈月柔。
撇去那些紛亂思緒,沈朝凰穿上一襲紅衣,推開了門。而沈月柔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便已經呆了。
灼若芙蕖,峨眉婉轉,眼尾微挑,檀唇點珠,自一股渾然天成的端莊清麗。低眉斂目間便教人動人心魄,勾魂而去。
沈月柔止不住捏緊了帕子,急急低下頭,生怕被她瞧見一點詫異。忙道:“父親已于前廳等候,托妹妹給姐姐傳話,說不要忘了吉時。”
沈朝凰見她一副扭捏的模樣,就知此次前來并不是傳話這麼簡單,也不肖去問沈月柔究竟所為何事。隻是淡淡應了一聲,又再度關上了門。
見沈朝凰如此,沈月柔的臉又不自覺扭曲了一瞬。但一想到身旁白術白芍還在,又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對着已經閉上的房門微微屈膝作揖。
“妹妹先行去傳話,姐姐稍後來便是。”
也不管身旁衆人是如何看待她的,直直撫了衣袖便奪門而出。速度之快讓身旁婢女止不住小聲追趕,“小姐,小姐,您慢些……”
卻不知沈月柔此刻在怒火上,這一聲無疑是把她對沈朝凰的怒氣撒在了自己身上。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月柔的巴掌便挨了上來。
力氣之大讓婢女瞬間倒在地上,連帶着手掌都不小心擦出了些許血絲,痛的她直直呼出了聲。
偏生導緻她倒地的那人還笑出了聲,望着一副灰頭土臉的婢女,不顧侯門小姐的模樣直直翻了一個白眼,提着裙擺仿佛那婢女是何等肮髒的人一般,竟跨過那人的身軀走了過去。
“哦對了,”沈月柔回頭,居高臨下的望着這個從小便跟在自己身邊的婢女,語氣冰冷,“記得自己收拾好再過來。”
那婢女不敢惹她,隻能跪倒在地,含着眼中熱淚,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是,小姐……”
似是很滿意她這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沈月柔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許,臨走之前還不忘暗罵一聲狗奴才,這才重新揚起笑臉進了前院。
前廳沈凜正擦着伴随他上陣殺敵二十餘年的先帝所贈的铠甲。望着沈月柔自門口走來,眼裡迸發出一道亮光,匆匆忙看向了她身後,“曦和呢?”
見他第一句話不是問自己,而是詢問沈朝凰,沈月柔面色有些挂不住。但還是維持着表面那副乖巧的模樣,道:“姐姐還未醒,可能要煩請父親等上一會了,待姐姐醒了,必定會前來拜見父親的。”
這句話裡有些許責怪沈朝凰不知尊卑,可沈凜一個武将哪會懂得這些,聽聞沈朝凰還如此貪睡,也隻是哈哈笑了兩聲不斷點頭。
“這點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都這麼大了還沒改掉這個臭毛病。”
話裡雖說是在責怪,可明眼人一下子便能聽出來這句話裡潛藏的寵溺意味。還想給沈凜上個眼藥的沈月柔霎時間有些崩裂了。
但奈何沈凜才是沈家當家人,沈月柔全然不敢忤逆,隻得迎合。心間對沈朝凰的那抹恨意又增長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