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當年遞的紙巾好用多了。
江熙甯轉動着牛奶盒上吸管,終究是沒直接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她也學起于付忱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那套話術:“字面意思。”
不打算深交又有些過往交集的朋友,點到為止的這個界限就剛剛好。知道對方記得,不用再猜測對方是不是還記得自己,避免做出些尴尬之舉。也知道彼此都不想提,免去就以前的事情寒暄。
回到車裡,江熙甯主動提起畫的事,“于天文在畫廊購買的畫,等簽完解約協議會第一時間原路退回。”
于付忱握着方向盤,看着前方,“協議換三方。”
江熙甯想起剛才喬西娅電話裡說于付忱沒收于天文所有資産的事。簽三方,意味着簽約主體、賬戶信息等一并換成了于付忱,支付的定金到時候退回是退回到新的主體,也就是于付忱的賬戶,而不是于天文的。
這是打算一口湯都不給于天文留。
她對換三方沒什麼異議,便也沒再說什麼。這事落定,江熙甯才算真的放下心,剩下的一路,也沒那麼難熬了。
十分鐘後,車停在了江熙甯的家門口。
江熙甯解開安全帶,火速跳下車,“謝謝于總送我回來。”
“嗯。”于付忱點了點頭,算是對她感謝的回應。
“那你開回去注意安全。”
江熙甯客套完,轉身往家的方向走。機場這一通折騰,疲備感又隐約冒頭,幸好沒答應喬西娅去,她這會兒隻想躺在床上,當一條躺平的鹹魚。
走出幾步江熙甯聽見身後的車子熄了火,回過頭看見于付忱坐在車裡,沒急着走。
這不會是打算徹夜盯梢吧?
于付忱摘了眼鏡,他近視度數不高隻有一百度,但有點散光,晚上看資料或者開車時會戴。他捏了捏眉心,聽見車窗被人扣響。
“笃笃笃——”
副駕駛的車窗開了一小半,G900的車身高,江熙甯踮着腳尖,撐長脖子,視線才勉強越過半開的車窗。駕駛位裡的人閉眼靠在座椅上,肩膀平直,雙手交握放置在腿上。即使是小憩,依舊是一副身姿挺拔的模樣。
這是在補覺?
車窗緩緩下降。
怎麼說也是他哥的朋友,而且又送她回來,逐客令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疲勞駕駛很危險,你不放心我的技術,我幫你找個代駕?”江熙甯誠懇建議。
江印說于付忱從不熬夜,對于不熬夜的人來說,晚睡的破壞力江熙甯有發言權,注意力不集中、思維混亂、行動遲緩……先前問他困不困的時候還繞開了話題。沒同意讓她開車,是擔心她技術差,把他的新車給磕了碰了吧。
她不行,專業代駕總放心吧。
看見離開的人又折返回來,于付忱掀了掀眼皮。
“不用。”
幹脆利落的否決了她的好意。
“……”
“我之前備畫展熬夜熬多了,會在家補覺補很久。”
“嗯?”于付忱擡起眉梢,“所以?”
熟悉了戴眼鏡時的清晰,摘下眼鏡視物有些模糊,他眯起眼,淩厲的眉目看人的神色更是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落在江熙甯的眼裡,這在她臉上逡巡的目光是想瞧出她這話有幾分是真,是不是還有妄想八塊腹肌的念頭。
所以?
所以還要聽她對着蒼天大地發個誓是怎麼的。
兩點半了,玉皇大帝都該睡了,沒空聽凡人嘚嘚。
江熙甯剛想開口勸他真不用在她家門口蹲點時,遠處的夜色中亮起兩點光束,一輛賓利平穩駛來,在邁巴赫邊上停下。
駕駛位上下來一個穿西裝的年輕男子,人長的斯文周正,眉清目秀,眼下泛着兩片新鮮的烏青。
雖然表情看起來挺精神,但難掩困意。
肖易發現老闆到了甯城,變了。
以前的老闆從不會在十二點後給他安排工作,因為老闆極度自律,十二點一定會準時睡覺。
但今天他破天荒熬夜了。
“于總。”肖易走上前,畢恭畢敬的和自己的老闆打招呼。
江熙甯認出是打錯電話給于付忱那次,電話裡的聲音。現在想來,那天應該是這個助理。
所以不是盯梢,是在等助理來接?
江熙甯有些窘,随即又松一口氣,萬幸小助理出現時機剛剛好,萬幸話沒說出口。
于付忱仍舊看着她,好像還在等她的答案。
“所以……”
思忖片刻後,她找了個邏輯自洽的挽救話術,“我會讓畫廊總監,及時聯系于總退畫的。”
于付忱沒吭聲,江熙甯閃過一瞬這人不怎麼滿意的錯覺。
這個解決态度,挺好的吧?
肖易規矩的站在一旁,聽見江熙甯這麼說,一個激靈困意去了兩分。老闆大晚上的沒睡覺,原來是找畫廊主理人商量退畫來了。
而且效率十分高的解決了。
不愧是他老闆。
連夜在擦小于總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