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甯的名單上隻剩下武怡的時候,用什麼理由将人約出來,并且讓她願意幫忙成了問題。兩人雖說是一個行業,之前卻沒有過多交集。武怡如今作為頂級的拍賣師,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隻有春拍和秋拍的時候回國。
江熙甯還打聽到武怡最近,恰好就在國内。
“是的,畫作麻煩江畫廊主分批交付。”電話裡,肖易禮貌而客氣:“範老的作品辛苦單獨郵寄,地址我稍後發您。”
挂了電話,江熙甯叮囑酒酒,打包畫作的時候在氣泡膜裡加一層格拉辛紙以防水汽滲入。正值谷雨時節,甯城雨多濕氣重。
油畫怕潮。
“甯甯姐……”
江熙甯側頭,對上一雙尴尬又無措的眼。酒酒才來畫廊不久,一直是航航負責帶她,平日裡主要做些畫庫藏品的入庫出庫登記這一類基礎工作。
不巧,航航這幾日發高燒請病假了。
江熙甯:“之前打包過嗎?”
酒酒紅着臉搖頭。
江熙甯:“我教你。”
她順手拿過前兩天入庫的母親的畫,給酒酒作起示範。
酒酒眼會心不會,江熙甯教了四五遍才算把人教會。于是,範老的畫作,被她就這麼打包完了。
這時,她收到肖易發來的兩個地址。一個是青城的,一個是甯城的。
範老的畫是寄到青城。
于付忱日後肯定會回去,那些青年藝術家的作品,想來沒能入他的眼,沒資格跟着他。
江熙甯點進群裡,對着于付忱的頭像,輕嗤一聲:“哼,沒眼力。”
正将範老的畫作擇出來,單獨放在不遠處架子的酒酒,看見江熙甯氣鼓鼓的,以為自己哪裡沒做對:“甯甯姐……”
江熙甯看她。
酒酒略有不安的問:“範老的畫,放這麼遠行嗎?”
江熙甯的目光落在範老的畫上。
她陷入沉思。
片刻後。
“行啊!!!”
她想到約武怡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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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城這雨一連下了幾天。
鉛灰色的天被綿密如氈毯的積雲包裹着,綿綿春雨如黏膩的蛛線,網羅住高架上沿線的私家車。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江熙甯卻開了整整一個小時。今天,她約了武怡。為了找到當年主槌的拍賣師,她費了不少心思。最初,她根本沒有考慮過武怡。
小型私人拍賣會,要麼是藏品價值不高,要麼是面向特定少數人群。前者夠不着武怡這樣一級拍賣師,後者則因為不希望吸引外界過多關注,也不會選武怡這樣聲名顯赫的。
然而随着選項一個個被排除,名單越來越短,最後剩下的人屈指可數時,武怡卻成了唯一的可能。
就像柯南·道爾說的那樣:“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這幾日,江熙甯通過武怡的個人社交賬号将她的喜好摸了個七七八八。譬如,武怡不像那些常年混迹國外的華人習慣了喝咖啡,她更喜歡喝茶。而且尤愛明前茶。
她将碰面的地點約在了香語山房。香語山房的明前茶,聞名遐迩。
等江熙甯趕到地方,武怡已經等着了。她穿着低飽和度的米黃裙褲套裝,端坐在茶煙袅袅、禅意十足的包廂裡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