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着小孩從巷子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翟煜坐在路邊兒上縮着脖子刷手機,看見他們一下子站起來了,“你要再不出來我就要報警了!你看我給你打的電話!我說你能别天天開個免打擾麼,除了我還有人打擾你?”
何霄看着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歎了口氣,“賴我。”
翟煜哼了一聲,看見何霄敞着的衣服和他身後跟着的人,“崔嬸兒剛打電話說飯好了,你這……什麼情況啊?”
何霄看了眼挂在自己身後的孩子,猶豫了一下說,“你自己找的回去嗎?”
翟煜一臉懵:“你幹什麼去?”
何霄正想說話。
梁燼說,“不用,我自己帶他去就行。”
梁燼看着小孩兒,“黑子,松手。”
小孩兒愣了愣,遲鈍似的沒反應來,手還緊緊攥着何霄的衣角。
梁燼皺皺眉,“松手,不知道自己手髒麼。”
小孩兒一顫,手立馬就松開了,懸了半天也不知道往哪擱。
這話刺耳,讓人實在不舒服。
何霄皺了下眉,有種說不上的反感。
梁燼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何霄沉默着系上衣服,沒走。
他低頭看看小孩兒,小孩兒本來也在瞄他,見他看過去,又立馬就躲開了。
何霄心裡有點發軟,想想,還是在人閃避的目光中避開傷拉起他一隻手,說:“沒事,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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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衛生所開在村的主街上,路邊一排賣小食品的,賣衣服鞋的,賣生肉下貨的,密密麻麻的連在一塊,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來。
梁燼撩起簾子,何霄領着小孩兒,跟在後頭進去。
屋子還是早年的那些家具,已經很舊了,頂上的白燈泡不算亮,大概是沒給暖的原因,跟外頭差不多冷。
何霄左右看看,沒人。
“在這等會兒吧。”
何霄嗯了一聲。
梁燼說完就出去了。
馬路對面的麻将館裡生着爐子,烏煙瘴氣的有人抽着煙,端着茶水的老闆娘聽見門響正想招呼,見了他,一下子沒說出來話兒來。
屋裡玩兒着的那些常客兒也愣了愣,又跟什麼都沒看見似的轉過頭去。
“趙叔。”梁燼叫了一聲。
一個坐在麻将桌邊巴眼兒的老頭兒看過來,油腔油調的樂了,“呦!梁燼啊!我都沒注意!回來……”
梁燼沒準備跟人客套,“診所是你看着呢嗎?”
“買藥啊!是是!”老頭兒站起來,“瞧我這都忘了!這就來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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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一隻手被何霄牽着,比之前踏實不少,坐在木沙發上有點昏昏欲睡。
開門聲突然響起,小孩兒條件反射的一下子坐起來。
何霄拍拍人的背,安慰道:“沒事兒。”
進屋的隻有一個老頭兒。
何霄朝窗外看看。
梁燼也回來了,沒進來,在路邊兒的樹下抽着煙,火星連帶着人側臉的輪廓一亮一暗的。
老頭兒縮了縮脖子搓搓手,把挂在衣架上那白大褂拿下來,兩三下套在身上,繞到藥櫃兒後頭:“買啥藥?”
何霄在小孩兒的手心摸了兩下算是安撫,然後帶着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