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肌肉陡然一緊,萬山朗有種偷東西被抓包了的既視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身子僵着不敢再動,腦子裡瘋狂打腹稿準備應對這尴尬的局面。
可等了幾秒,預料中的冷言冷語并沒有出現,裴行川偏過臉在他懷裡蹭了蹭,小聲呢喃了句,“我頭疼。”
可能真睡蒙了,或是被夢魇住忘了今夕何夕,他的聲音很輕,低啞地,透着淡淡的委屈。
呼吸微微一顫,熱度從兩人緊貼的身體一點點攀升,蒸騰上青年空白的臉頰,将眼下的時間拖得無比漫長,“什麼?”
沒人回答他的話,可沸騰的腦海卻在一遍遍自動重播剛才的呢喃。
“疼得厲害的話,我們去醫院。”
“裴行川?”
“我給你倒杯溫水?”
似乎真是夢呓。感覺自己的心跳過快,唯恐再吵醒了他,萬山朗輕輕地将裴行川放在了床上,扯過床尾的被子蓋好。
“是今天下午吹風吹的嗎……有可能。”萬山朗自問自答,手背貼上他的額頭,沒感覺有發熱,便下床去将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回來将裴行川身上的被子又掖緊了點。
做完這一切,他盤腿坐在裴行川邊上瞪着他,無聲道:“該。誰讓你瞎逞能。”
但也僅限如此了。思及曾經憧憬的未來,原也不過如此。大家都把生活過得一團糊。萬山朗隻是看不慣裴行川因為任何人任何事難為自己。但自覺也沒什麼立場能管。隻敢對着睡着的裴行川指指點點:
“你今天下午為了能跟你心上人一組時,不還挺真愛無敵的嗎?現在幹嘛這麼委屈。”
看到那人眉心好像動了動,還是睡得不安穩。萬山朗的無聲表演也打住了,撇了撇嘴,擡手“啪嗒”關掉了燈。
“……”
一秒,五秒,十秒,黑暗中,萬山朗還保持着關燈的姿勢沒有變,在他右前方的桌子上,紅色的信号燈還在敬職敬業工作着。
“啪嗒!”房間裡的燈再次被打開,直播間裡的觀衆們跟萬山朗驚恐的目光相接,樂得大牙快笑掉了:
【終于發現攝像頭還沒關了】
【沒事沒事,你繼續,當我們不存在就好】
【又破防了朗子哥】
【因為你!我有了同唯粉一戰的勇氣!那兩家出來說話!(叉腰)】
【誰會唇語,剛才他都對着睡着的裴行川說了些什麼啊】
【……有什麼好說的,萬山朗三講五美好青年,幫助室友怎麼了?】
【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唇形】
【xql私下這麼甜的嗎!誰懂這個公主抱時低頭查看的含金量啊】
【救命怎麼這麼好笑哈哈哈哈,朗子哥做法被拍好社死】
萬山朗下床去關攝像機時感覺腿都是軟的,腳步虛浮地躺回床上後,将被子蓋過頭頂試圖捂死自己。
但下不去手。
他背對着裴行川側躺着,一行清淚直下,不敢死,但也不是很想活。
第二天一大早,萬山朗特地趕在裴行川醒來之前起床跑了。昨晚尴尬得睡不着,盯着倆熊貓眼,被趙小小拽去做造型後,叼了個包子在節目組準備的休息室裡邊吃邊睡。迷迷瞪瞪地聽到邊上說話的人聲越來越多。
“嗯,早上好。”
裴行川點頭回應方舟的問候,進門時一眼就看到靠在沙發上打盹的萬山朗,揚了揚眉,悄無聲息坐在了旁處。
“哥你來了。”韓苑往旁邊讓了讓,“昨晚休息得還好吧?”
“……還行。”
照顧着某人在睡覺,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小。今天早上去做造型時,李思笑呵呵地跟他講了他們播出事的事。
說是播出事故,其實有點嚴重了。準确來說是萬山朗一個人的事故。
“你們都是第一次上綜藝吧?”韓苑沒感覺到裴行川的尴尬,樂道:“昨晚就上熱搜了,給我笑得都不困了。朗哥真的很适合真人秀哈哈哈。”
裴行川想了想,中肯地點評道:“他是挺适合的。能玩得開。”
綜藝感這種東西,果然是天生的,下次自己還是不要接綜藝好了。
“诶,我剛剛去偷看導演組的台本了。”方舟從外面回來,拍了拍他們的背,悄聲道:“今天要比賽堆沙堡,然後換取食材回來做飯,你們會做飯嗎?”
“什麼?!”聞聲韓苑扭過身子看他,“你竟然偷看台本!”
“……這不是重點。”
沒參與他們的談話,裴行川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手機上劃了幾下,五花八門的圖片标題過眼沒入心。半晌,他眼睛微擡,目光落在對面那人的臉上。
“裴老師!”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裴行川像是被捉到現行般倏地轉過腦袋,不由自主坐直了。
“早上好啊。你們都在啊。”花雪小跑着進來了,奸笑道:“知不知道今天都有什麼任務啊?”
這一嗓子吵得萬山朗終于睡不下去了,不耐煩地眯眼望向聲源,就看到對面幾人湊在一起悄聲說着什麼。
幾人看花雪抱着胳膊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樣在面前晃,就差把“求我我就告訴你”寫臉上了,一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