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行川仔細分辨着手機裡的步行軌迹地圖,無暇理他。
“你好厲害啊,這都能分清。”萬山朗仔細瞅了幾眼,無意瞥見右上角的時間,驚道:“現在已經九點了?!”
看他腳下一絆,裴行川抓在他腰側的手緊了幾分,啧道:“看路!”
“哦。”
周圍又隻剩下悉悉索索草葉摩擦的聲響。安分了一會兒,萬山朗看着裴行川被汗水浸濕的側臉,猶豫了幾秒,自方才在下面見到他時心裡蠢蠢欲動的話,忍了又忍,還是一骨碌滾了出來,“那都九點了,韓苑找到了嗎?”
“他……”“你是來找誰的?”
裴行川剛出聲,萬山朗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緊跟着又是一句:“是找韓苑時,碰巧聽到我的聲音才過來的吧?”
終于看見大路了,視線驟然開闊,從這條人工路再往前就是鸢子崖瀑布的上方。裴行川得空罵他,“你傻逼吧?韓苑走錯路了還知道往人工開出的路跑,你專挑犄角旮旯鑽。”
感覺到腰上一松,裴行川不耐地松開了自己,萬山朗怔了怔,如鲠在喉,“……對不起。”
下一秒,他的懷裡被塞了個背包,裴行川言簡意赅:“背着。”
“好。”
剛聽話地把包背好,接着萬山朗看見裴行川矮下身子,慢半拍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萬山朗腦袋一炸忙擺手後退,差點一趔趄摔了,“诶诶诶,使不得使不得!”
“少廢話。趕緊的。”
風水輪流轉,可萬山朗情願它不要轉!
他忐忑地推着裴行川的肩膀,不太配合,慌得一批,“哥,裴哥,裴老師,我有一百七八十斤吧,别給你這小身闆兒壓壞喽。”
“你看不起誰呢?我上次卧推都70kg了。”
“你這臉也不像是能卧推70的啊!”
“那我該長什麼樣。膀大腰圓,胡子拉碴?”
裴行川執意要背他,不問三七二十一,抄過膝彎将萬山朗背起繼續上路。
萬山朗趴在他背上,不敢再亂動,盡職盡責當一個好路燈和背包。
可到底是個實心兒的大男人,聽見裴行川漸漸粗重起來的呼吸,可腳下依舊每一步都紮實穩當,一點不含糊。萬山朗想起上次自己故意戲弄人家,心裡愈發過意不去,低聲說:“謝謝。”
“……癢,别在我耳邊說話。”裴行川偏頭看他,“又謝謝又道歉的,今晚怎麼這麼有禮貌。”
他還有心思調侃:“看來吓得不輕啊。”
萬山朗臉漲得像個關公,“我一直都很有禮貌!”
“行,有禮貌的小萬同志。”裴行川的聲音能聽點笑意,“大家今晚三分之一的時間在找韓苑,剩下的都在找你。”
萬山朗:“……”
“道歉留給你自己,幫别人首先得保障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裴行川低喘了口氣,繼續道:“大家都沒走,這深山老林的太吓人了,我聽說有人還被吓哭了。一會兒你自己跟他們道謝吧。”
“……好。”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心念電轉間,萬山朗憋了一會兒,沒忍住:“你看你自己也懂這道理。”
“?”
這幾天看到裴行川還是一直心不在焉,萬山朗不好直言點破别人的心事,隻得旁敲側擊暗示道:“沒什麼比自己更重要。”
裴行川更懵了,思考了半晌,“你說天台嗎?”
心說那肯定不止啊!以前隻是脾氣有點暴躁,現在脾氣倒是不暴躁了,也不走彎路了,直接一言不合就跳樓了。
還是莫名其妙地因為一個男人。
“……就是…等節目錄制完了,我陪你去看看醫生?”萬山朗小心翼翼地一針見血,“聊聊天,講講心事的那行。”
裴行川愕然,“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得很含蓄。”
萬山朗大驚,“啊?還好吧啊哈哈。”
早就洞穿了那二百五的敞篷腦袋,出乎意料,裴行川對萬山朗要他去看心理醫生這件事并沒有什麼反應,淡定地開口,“這年頭正常人誰還沒點精神病。”
“……”
“很正常的。”
“……你确定?”
“隻是有一點點小事一直很糾結罷了。你不用多想。”
“什麼事?我能問問嘛?說不定還能為你排憂解難!”
“……裴行川?”
“我在聽。”
“不想說也沒關系,都是他的錯!”
“你又來。這事怎麼能單純地論對錯?”裴行川無奈,用一句比較通俗易懂的話概括了自己的情況,“我隻是有些想不通,怎樣才會讓一個人突然變得很愛你。”
萬山朗瞪大了眼睛,“?!”
這就愛了?這就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