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級市的中心醫院,半夜三更常常燈火通明,裴行川跟崔盛去病房找他們時,萬山朗正裸着上身坐在床前接電話,護士用生理鹽水給他洗傷口。
“你們來了。”
聽到莫主任跟自己打招呼,裴行川點了頭,目光落到那人身上卻未挪開。萬山朗應該是從小就底子打得好,肌肉線條清晰而深刻,勻稱地遍布全身。寬肩窄腰,單看着就很是賞心悅目。
雖然這麼想可能有點缺德,瞄見皮肉上那些紅紅紫紫的傷痕,裴行川還是不由自主在心中小小地“嗯”了聲。
戰損美。
餘光看到門口進來的人,萬山朗下意識那邊望去,目光相接,裴行川毫不避諱地揚了揚眉,随即,堪稱明目張膽地用眼神從上到下把他刮了一遍。
萬山朗:“……”
“喂?怎麼說着說着沒聲兒了?朗朗?”
“哎哎,在聽在聽。”這麼多人在,萬山朗不好直接揭露此人的流氓行徑,默默轉過去背對着他們坐着,“喂媽,真沒事兒……都是謠傳,他?他也沒事……不用,這段時間忙着在樹林裡當猴子呢,你找不着我的。”
制片人莫主任指了指萬山朗,給剛進來的倆人比了個嘴型,“他爸媽要來看他。”
話音剛落,萬山朗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度,帶着一絲不可思議,“什麼?不是來看我的?”
其他人:“……”
萬山朗哼道,“那我就更不可能讓你們來喽。”
這慰問還不如不問,等他讪讪挂了電話,護士插話打趣道:“來也沒關系的,你這身體素質要不了幾天就好了。平時沒少鍛煉吧?”
“嗐,沒有~我平時都沒時間鍛煉的。”要說穿來這裡最大的安慰,莫過于臉沒長殘,以及不費吹灰之力白撿了一副好身材。萬山朗嘚瑟地挺直了脊背,一不小心扯到了前胸的傷口,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縮了回去。
“悠着點兒。”崔盛笑着拍拍他,指了指這家夥紅一塊紫一塊的腿,“怎麼樣?”
“骨頭沒事。”莫主任将一旁的片子拿給他看,“拍了核磁共振和超聲,韌帶撕裂,保守治療修養個把月就行了。”
“行,不幸中的萬幸。”崔盛眯眼看了半晌,安慰地說:“好好休息,組裡的車都調去接山裡的工作人員和村民了,你經紀人和助理明早來。”
說完,他給莫主任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一同出去說話了。
房間裡隻剩下他倆和護士,裴行川左右看了看,這單人病房不算大,但是幹淨整潔,有獨立衛浴,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他從床尾走到窗邊,扯了張凳子坐下翻手機。沒人說話,病房裡一時安靜到隻剩護士擺弄藥水的聲音。
“哎,别亂動。”
突兀的女聲響起,裴行川擡頭瞧見萬山朗在朝這邊看來,他用目光詢問怎麼了。
護士正在給萬山朗臉上塗藥,他扭着腦袋,以一個極别扭的姿勢望裴行川的胳膊,“你有受傷嗎?”
之前黑燈瞎火的都沒注意到,裴行川的襯衣袖子破了個大口子,衣擺也被什麼東西挂得破破爛爛直接報廢了。
裴行川還以為怎麼了呢,低頭繼續刷手機,“我沒什麼事。”
萬山朗說:“不是…你這衣服今早就是流蘇款嗎??”
“嗯。”裴行川頭也不擡,“流行這麼穿。”
“什麼時候開始流行的我怎麼不知道。”
“明天。”
“……”
“噗哧”護士将他們的對話全數聽了去,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你們來這邊錄《假面情侶》對吧,我追的剪輯版要慢一些,沒想到你們竟然來雲安了!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别提了,丢人。你等節目播出就知道了。”被石頭劃較深的傷口上完藥後還要用醫用紗布包紮,萬山朗說:“姐姐,有沒有不留疤的藥?這傷好了留一堆疤也太難看了吧。”
“有。明早給你送來。晚上好好休息,傷口别沾水哦。”
護士上完藥後囑咐了兩句就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裡安靜到有些詭異,萬山朗扯過床尾搭着的病号服上衣,慢吞吞地往身上套。瞅着還在玩手機的裴行川,“你沒傷為什麼不回去休息呢。這都淩晨了。”
裴行川答:“我來檢查一下不行嗎。”
萬山朗問:“那檢查出了什麼沒。”
裴行川答:“不告訴你。”
“……”萬山朗真服了他了,不再多問什麼。腿腳不太方便,隻能半身不遂似的站起身朝床邊挪,許是不耐煩,還蹦了兩下,剛蹦到床邊,這倒黴催的又是腳底一滑,“砰!”
聽到這地動山搖的動靜,裴行川驚得手機差點脫手 ,“萬山朗!”
三步并作兩步搶上前去,裴行川伸手去撈那二百五,忽然,一隻傷痕累累的手穿過指縫反握住了他,萬山朗仰頭看他,臉上還挂着大大的笑容,“哈!抓住你了!”
裴行川一愣,“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