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的宮殿,寬敞透風,桑青青竟覺得這裡無處可坐,唯一可以歇腳的地方就是裴子謙的床了。
好可惜,桑青青在短短時間内甚至能規劃好這間房子的布局。
再加一張茶幾,美人榻,幾張凳子,精緻的镂空衣櫃,屏風還有沐浴的大盆……
光想想就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可裴子謙的眼底是一片的青黑,剛剛在燭光照映的地方,桑青青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沒想到是真的。
“我來是想要送你一樣東西。”
裴子謙呆站着,面前活潑開朗的異族少女神采奕奕地從衣領下翻出那塊玉石,纖長細白的手覆上去,憑空變出了一個木制禮盒。
她遞過去:“你想自己拆拆看嗎?”
裴子謙接過,抿着唇,看上去有些冷淡,“還挺隆重。”
他拆禮物的速度堪稱極速,但是又不會把禮物的包裝拆的到處都是,複雜的裝飾品全被他攏在了一手掌心,他另一手捧着梳子,“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嗯嗯。”桑青青搗蒜似的點頭,“我看你的頭發很漂亮,要多打理才行,不能光靠天賦異禀。像我們兔子精,沒多久就要梳理一次毛發,所以買梳子我特别在行。”
“這家梳子可以用好久呢,據說我家裡的一把梳子是從我出生用到現在的,好多年了還很牢固呢。”
她一邊講,眼睛還亮亮的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
“你在看什麼?”裴子謙感覺她看呆了。
“沒什麼,隻是,我好像很少看見你這樣休閑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大概梳洗梳洗就該躺下睡覺了,所以頭發沒有像往常那樣梳理整齊,額前有卷卷的發絲飄逸在空中,給他添了一分平易近人之感。
桑青青也是這個時候才感覺出自己好像打擾人家休息了。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為了将功補罪,她搬出自己的十大按摩手法,“對了,這梳子還可以按摩額頭和太陽穴,晚上能安神。”
“你是不是睡不着?”她關切地問,因為擔憂太濃,裴子謙根本說不出什麼生疏的拒人千裡之外的話。
他低頭颔首。
“那,你可以……”桑青青手舞足蹈地跟他說了幾個安神的按摩手法。
“你也經常睡不着嗎?”
裴子謙看她很熟練,就狀似随意地開口問道。
“我嗎?我還好,隻是最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是有點需要适應的。”
還有陌生的床!她内心咆哮。
“那你身體怎麼樣,好一點了嗎?”
桑青青眨眨眼,不知道問題怎麼稀裡糊塗地跑到她的身上來了。
她如實道:“我身體很好啊。”
“藥怎麼樣,用得還好嗎?”
“那個……我……”桑青青還是不會撒謊,眨巴眨巴眼睛,怎麼也消不去眸子裡的慌張失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總感覺這樣會傷人的心。
幸好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在當鋪門前徘徊來徘徊去的——
“我在當鋪那裡看見你了哦。”
“啊?”
完蛋,這很倒黴了。
桑青青:誰懂,我隻是動了個念頭就被正主碰上了。
“我以為自己遭你讨厭了。”這句話被人壓得很低且完全沒有了玩笑的語氣,吓得桑青青擡眼看去,裴子謙的睫毛垂下,一顫一顫的動着。
玩笑時的似笑非笑那樣的表情也消失了。
她趕忙解釋,甚至舉手發誓:“我絕對沒有讨厭你啊,我隻是,我隻是,因為我的傷好了,然後路過當鋪,所以動了點歪心思。”
“但是,我知道那是因為你關心我,所以才送的藥膏,所以我沒有當掉。”
她看裴子謙沒有表态,急的鼻子一抽一抽,差點沒哭出來。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有說錯的地方,就罰我天打雷劈。”
“我剛剛開玩笑的,你别當真。”裴子謙的臉色回溫起來,沒有了剛剛那樣落寞的感覺。
桑青青悄悄松了口氣:開玩笑的才怪呢,開玩笑怎麼會讓她發完誓。
“不過——”
桑青青再次被他山路十八彎的語調吊住了心髒。
“那藥膏要内服,不是用來療傷的。”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概是那人偷懶了。”
說着他就擡腿向外走,桑青青以為他要教訓那不稱職的魔将,眼疾手快就要抓住裴子謙的衣袖,結果抓了個空。
“我去打水給你送服膏藥,别緊張兮兮的。”
“……”有被吓到。
裴子謙的離開,像一陣風吹過似的,紙糊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外面的漆黑和野獸嗡鳴烏泱泱地往裡面湧。桑青青有些害怕地抱緊了自己,原地坐了下來。
連地面也冰冰涼涼的。
這是名副其實的冷宮吧,超級冷啊,坐在裡面都能凍僵了。
半晌,外面有嘎吱嘎吱的打水聲傳來,桑青青縮成一團地半眯着眼,白裡透紅的臉頰燙燙的,頭
也暈暈乎乎。
她想:這裡可真不方便,還要出去打水。
魔主怎麼要自己打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