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初日高升沒過多久,天氣就愈發晴朗起來了。暖和的陽光直射在亂糟糟的衣裙之上,上面沾着的不知是誰的血迹似乎也要跟着融化,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土壤之中。
桑青青扶着散架的身體,深深歎了口氣。
她感覺自己灰溜溜地走了,又亂糟糟地回來。
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啊。
“還害怕嗎?”
“有點吧。”桑青青哭喪着臉擡頭,“你不知道那個人有多可怕,他渾身都是殺氣诶!而且,他渾身是血。”
“他沒有傷你吧。”
桑青青搖頭,“這倒沒有。”
“你身上的血。”說到這裡,他湊近了腦袋,鼻子微微翕動,可惜他并不是妖怪,鼻子也沒有那麼靈,聞不出這是誰身上的味道。
“不是我的。”
“那你們貼得很近……”他頓了頓,“我不是說這樣不好的意思。”
她面臨着那樣的危機,肯定沒有閑暇管顧自己是否與那男人靠近。想到這裡,他愧疚起來,就差一點,他就能打倒那個夜探的刺客了,沒想到,他見形勢不對迅速出逃。
能力不強,逃跑速度卻是挺快。
“那當然了,我都快吓死了,距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好嗎?我都已經開始思考遺言了,隻是,想了也沒人知道,所以隻是空想。”桑青青完全沒多想,一股腦地把所有的話都給倒了出來。
裴子謙用手梳理了她的發鬓,動作輕柔,語氣有些懊惱,“沒有下次了。”
桑青青隻當做安慰的話術,精魔門一天天的要處理的事情那麼多,哪裡可能不招惹到些壞人。
“你做的足夠好了,”她回憶起之前,“我之前也嘗試過獨立,可是外面的環境比精魔門壞千倍百倍。這裡已經夠好了,至少讓連我這樣弱小的妖怪都有一個安居之所。”
她不想看到裴子謙因為這個自責。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
“嗯?”
“我說如果,”裴子謙應該是在組織語言,斟酌語句,隔了很久才繼續:“不管怎樣都要保住自己性命,不要把身外之物看太重知道嗎?”
桑青青愣在原地,金澄澄的陽光灑在身上,如玉的臉龐顯出些懵懂,和她衣服上狼狽不堪的污穢形成巨大反差。
“我,我不是這樣的妖啦。雖然錢很重要,但是我第一時間就把所有的錢都交出去了,”她認真地解釋道,“那個人沒有要,真是吓死我了呢。”
裴子謙:“這樣就好。”
“對了,那你現在,要去抓回那個刺客來嗎?”
“他跑遠了,不抓。”
裴子謙搖搖頭,從望進桑青青那間屋子看到散落一地的藥物,還有桑青青回來的時候,嗅到她身上那股與血腥氣交雜的藥味,他就知道那人身上的傷一定是得到療愈,現在肯定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他不在意這個,其實如果妖魔兩族可以安安穩穩,不要天天心中都是幽憤和打打殺殺,他壓根就不需要在精魔門立威。
桑青青“哦”了一聲,不知道該去哪。
周身陣痛,可是若是她要偷懶的是不是至少要等裴子謙走遠了再光明正大地偷懶會比較好。
于是她有些催促的意思地看着裴子謙:“你有别的事情做嗎?”
“這是要催我走了的意思?”裴子謙輕笑一聲,還是站在原地沒動,眼神稍有重量地凝在她的身上。
她的頭發亂七八糟的。
這倒不是嫌棄,隻是,裴子謙想起她曾說她很在乎毛發的幹淨整潔。
随身佩戴的那把桑青青送自己的木梳子就在自己的腰間放着,隻要輕輕一扯,就能掉下來,遞給她。
他正愣神猶豫着,桑青青突然眼睛亮了起來,比成熟的黑葡萄還要好看的眼睛沒有望向他,而是越過了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人。
“霜霜!”她招手。
玄沉和霜霜看她這周身狼狽可憐的樣子,急的走快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