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桑青青還是發不出一隻箭。
她的臂力太弱了,根本沒辦法拉開弓弦,就更别說射箭了。
她哭喪着臉歎了口氣,收好了手上的弓,失落地用指腹輕輕摩挲着長弓上面的紋路,“算了,你應該還有别的事要做,教我也有些浪費時間。”
“所以你會找别人教你嗎?”
桑青青不明所以地轉過身,正好對上裴子謙一雙諱莫如深的眼眸,他的思緒仿佛全都隐埋在了微顫的眼睫之下,桑青青一時不知該怎麼回他。
于是他又問了一次,“你會嗎?”
桑青青回過神來,想着這精魔門裡她還有一些同僚朋友,反正她們也總是無所事事,不如請教她們如何射箭。
邊想,她越覺得自己特别有道理,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我會。”
裴子謙的臉色不太好。
不。
他的臉色可以說得上是特别不好了。
桑青青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特别糾結地咬着嘴唇上的一層皮,腦袋低低,似正在等待他的審判。
看着面前少女低頭喪氣的樣子,裴子謙更覺氣短。
他知道桑青青不懂他的意思,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氣是從哪裡升騰而起的。他隻是覺得,桑青青既然說她們之間是朋友,那她為什麼要去找别人而不找他呢?
她甯願去浪費别人的時間,也不來浪費他的時間。
……
他腦回路一斷,不被浪費時間好像是一件好事,可是,這樣是區别對待。
“好了,腦袋擡起來。”
桑青青如他所說,擡起腦袋來,直直抿起的唇線還是不約而同地往下落。
不管怎樣,裴子謙都看不得她這樣喪氣的樣子,他陰沉着臉色,僵硬地抿着唇給她笑了笑,“别不開心。”
“我隻是不知道我哪裡說錯了,”桑青青擡眸瞄了一眼裴子謙回溫的臉色,問,“我說錯了嗎?”
他搖了搖頭,“沒有。”
隻是,他不想再看到像今天這樣的場景,那個妖怪幾乎将桑青青納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下次來找我。”
桑青青“噗呲”地笑起來,葡萄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彎的像輪月亮,上面綴着星光。
“你不會是因為我說要找别人生氣了吧。”
被戳中心聲的裴子謙緘默不語。
“你吃醋了?”
這次裴子謙回的很快:“我們又不是……”
“我說的不是那個,”桑青青搖頭擺手,她身後的發絲跟着一搖一晃,她認真解釋道:“我小的時候,跟與我年紀相當的姐姐玩得特别好,所以我也不希望她找别人玩。”
“你說的吃醋是這個?”裴子謙怔怔地道。
他自小沒有同齡朋友,自然是不了解桑青青口中說的這類事情。
“對啊。”桑青青轉過彎來,“诶”了一聲,“不然你以為我在說些什麼?”
“不過我現在年紀大了,自然也就不吃醋了,即使我姐姐常年不在家待着,我們的感情也是好的。所以說,你呀,也要适應才行。”
桑青青像個知心大姐姐似的拍拍裴子謙肩膀。
總感覺好像不是她說的這回事。裴子謙被她說得有些懷疑自己。
“該回去了吧,天黑了。”
“你怕黑?”裴子謙掃了一眼周圍環境,狐疑看她。
分明每天都玩得很晚才回去休息,怎麼才剛到傍晚就怕黑。
“那倒不是,隻不過我餓了。”她可憐巴巴地摸了摸癟癟的肚子,一雙眸子明亮得可怕,“怎麼樣?魔主大人,你是不是該請我吃飯了?”
裴子謙周身的氣場這時才軟和下來,深藏黑暗之中淩厲的影子輪廓也柔和下來,他替桑青青拿過沉重的弓,矜持穩重地道:“那好,我們回殿……”
“能出去吃嗎?”
“好,也行。”
過了好一陣,他又說:“你要學箭,以後來找我就好,我會給你做一副輕便的弓。”
“你做?那多麻煩你啊。”
“不是我,隻是托人做。”
“那要很多錢吧。”
裴子謙轉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桑青青從中琢磨出了一絲:你是在質疑我的财力的意思?
她猛甩頭:“那謝謝你啊。”
“不用謝。”語氣有些冷淡。
“你怎麼了嘛。”桑青青看他情緒好像又低落下去了,隻好猛地一蹦,靠近他的身邊,搖晃他的手臂,“不高興?”
“沒有。”
“看起來就是很冷淡啊。”
“以後不用說謝謝。”裴子謙平地驚雷般的擲下這句話,便埋頭猛走與她隔了一段距離。
桑青青聳聳肩,“好咯好咯,真是拿你沒辦法。”
—
那天過後,人與妖之間的矛盾毫無預兆地頻發,裴子謙每天都忙于處理事務。什麼弓,什麼箭的,他完全沒了時間。
中午,正是太陽火辣的時候。
桑青青在精魔門大廳的門庭前抽搐來回。
今天霜霜約了她,她也想和霜霜談一談她所說的那個合作。
畢竟每天在精魔門裡無所事事也不是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