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擦了擦眼淚,“無事,湄兒不醒來,我如何能安心。”
“哎,這裴玉當真是值得托付之人,得知湄兒有恙,連夜從烏城趕來,顧不上歇腳就來給湄兒瞧病”,老翁攬上老妪的肩膀,感慨道:“咱們湄兒終于有了可依靠之人,再也不會受人欺負,整日躲着鎮裡那些個混不吝不能出門,不得安生。”
“是啊”,老妪輕柔擦拭去蘇湄額上的汗珠,哽咽着:“湄兒是有福之人,阿玉醫術精湛,被皇帝召見要去京城做官了,到時湄兒也一同去京城,再也不用跟着咱們過苦日子了。”
榻上的蘇湄眼珠滾動,有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夢中,她正獨身走在一個陌生的街巷。
那裡繁華、熱鬧,可行人景象全無顔色,樹木花朵也黯淡無光,唯有她一人身上裙襖潔白似閃着星芒,腰間的一抹殷紅珠鍊,亮眼奪目。
她有些害怕,想要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舉止。
莫名跟一旁的商賈搭上話,不經意間瞥見暗處藏匿的蒙面人,卻不閃不躲,一切都似是安排好的流程規則,她逃不掉也逃不得。
忽地,那蒙面人似是得了什麼訊号,飛速向她奔來,手裡劍刃冒着寒光,她下意識想要躲閃驚呼,卻如何也動彈不得。
劍刃逼近時,忽然有一人擋在她身前,視野中是那人的結實胸膛,擡眼,卻看不清他眉眼,隻模糊看着他五官挺立,棱角分明。
他說:“郡主,小心!”
他身上有特别的香味,好像是花香,但她說不出名字,隻是這氣味,她竟莫名覺得喜歡。
蒙面人被他一刀斃命,地上散落的血滴和他身上的傷痕,鮮紅刺眼。
他受傷了?為了保護她。
蘇湄想要問他傷口痛不痛,為何救她,可話到嘴邊,出口卻是:“你怎來了?本郡主可是說過,若是再見你,便不會手下留情,饒你性命。”
他聞言忙跪下身,垂着頭,“郡主無事便好,屬下甘願受罰。”
明明方才還是冷冽逼人的氣勢,現下竟像隻聳着耳朵,乖乖向主人領罰的小狼犬。
蘇湄卻被迫冷哼一聲,用手中的玉煙杆挑起他的下巴,勾起唇,玩味道:“這麼聽話?”
“隻要能讨郡主歡心,屬下受罰亦甘之如饴。”
蘇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腦海中卻莫名湧現一雙淩厲眉眼,卻滿含深情。
“來人。”
十幾侍衛聞聲從各隐蔽處趕來,蘇湄這才明了,原來身邊早有侍衛相護在暗處,難怪方才郡主并不躲閃,如今看來,方才那一出,倒像是對他的試探。
郡主不多看他一眼,便轉身上轎。
他忙跪身上前,扯住她衣角,嗓音顫抖,極盡卑微:“郡主,您當真不要我了嗎?”
“本郡主說過,從不給誰第二次機會,你騙了本郡主,沒死,已是寬恕。”
說完,起轎,可蘇湄明顯感受得到,她此時的餘光還留在身後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他身上。
所以,郡主是在乎他的。
蘇湄正想着,突然身後人倒在地上,有人在一旁說道:“郡主,這劍上恐怕是有毒,謝淵當是中了毒才暈倒,您看......”
謝淵?他叫謝淵。
蘇湄随着郡主心意,開了口:“多事。”
嘴上說着,卻還是招了招手,命道:“帶他回府。”
“是,郡主。”
忽地天旋地轉,一切景象似扭曲在一起,耳中一陣刺痛,窒息感湧上,蘇湄仰着脖頸大口喘息。
聽到:“湄兒——!這是夢!快醒醒!”
接着一口清涼空氣竄進鼻息,蘇湄睜開眼,看到裴玉站在一旁。
裴玉見她醒來,忙上前攥住她的手,眸中盡是擔憂。
似是怕吓到剛醒來的她,裴玉的嗓音極盡輕柔,關切問她:“湄兒,感覺如何?身上可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