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位阿帕基先生臉色又黑了幾個度,正打算發作之際,年輕活潑的聲音叫嚷起來:“飯呢飯呢?怎麼還不開飯?服務員!快點上菜,吃完飯我還要去福葛那裡學數學呢!”
米斯達在喬魯諾旁邊坐下,又戳了戳我,然後把一塊草莓蛋糕放進了嘴裡。
“米斯達,現在就吃甜點的話,等會兒還能吃得下飯嗎?”妹妹頭溫和地提醒了他,把一片菜葉放到我的面前。
啊這我雖然是兔子,但不是素食的兔子。我想吃肉。我也想吃草莓蛋糕!但是他們聽不到我心裡的呼喊,都已經各自坐下開始吃飯了。
我看着面前的菜葉,面如菜色。這時候我小天使的布丁到了!因為布加拉提有言在先,他就把布丁先放到了一邊,斯文地吃起了牛排。牛奶甜味撲鼻而來,我悄悄地往布丁那裡移了移,啃了一小塊。然後我就……又啃了一小塊。怎麼這個布丁這麼好吃的!果然天使吃的東西就是比凡人吃的好吃嗎!我歡呼雀躍地大快朵頤,轉眼間布丁就缺了一角,往我這邊一歪。我一個哆嗦,察覺到哪裡不對,豎起耳朵看時,又撞入了光華璀璨的目光裡。
然後我就被從背後拎起來:“哈哈哈哈哈這隻兔子還偷吃喬魯諾的布丁。真不愧是你的兔子啊喬魯諾。”
小天使收回注視,繼續吃起了牛排:“這說明布丁是世間的珍寶,連兔子也不能免俗。”我在心裡瘋狂點頭,默默懇求米斯達把我放下來好讓我繼續幹飯事業。
“好了米斯達,兔子吃一點布丁也沒事,放它下去吧。”布加拉提碰了碰米斯達的手,又詢問說:“喬魯諾,我幫你再點個布丁?”
“多謝你了,布加拉提。”
吃完布丁的我酒足飯飽,困意綿綿地就想睡覺了。我夢見自己被關進一個大點的籠子裡,安置在一個小軟墊子上。
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又是在第一次見到喬魯諾的房間。看來他真的把我當寵物養了。
我的臨時住所位于書桌腳邊。我想撒丫子跑跑體會一下自由的感覺,又覺得在天使面前應該矜持一點,于是就去蹭了蹭他的褲腳。
首先聲明:作為人類的我當然是絕對不會做這麼低三下氣的事情!我擁有人類的尊嚴和驕傲!但是現在嘛,誰讓我是隻兔子呢。飯票在旁邊怎麼能不讨好一下?想着想着我又想起來昨天布丁的味道了,不知道今天還有沒有。可是小天使巍然不動,心裡仿佛隻有文件。我低低地嗚咽一聲,索性癱在他腳邊碰瓷兒了。
我癱了半天,好像聽到有誰在笑我。我豎起耳朵正仔細聽着,有人敲了敲門。
“請進。”
“早上好boss,您今天份的布丁。”布加拉提把一盒布丁放在桌子上。
我感覺到有人在注視我,立刻回頭看着他,滿心期望他也拿出來一份布丁給我。果真,他變魔術般地拿出了另一盒的布丁,在我面前晃了晃,卻又放到了桌子上。我心裡就差嗚嗚嗚哭出來了,又聽見他說:“這是兔子的份,等您有空,再喂它吧。”我立刻又使出撒嬌大法,在他的褲腳邊蹭來蹭去。他低低地笑了兩聲,彎下腰來摸了摸我,“那就辛苦你陪boss了。”他向喬魯諾報告了一下事務,又告了别,走了出去。
我立刻轉身回到我的小天使身邊,撒嬌大法×3,發動!可是這次不頂用了。喬魯諾神色絲毫不變,把我拎起來放到面前。經受美色直接攻擊的我毫無抵抗之力,隻好擺出兔子土下座的姿勢。然而我卻聽到喬魯諾略帶不滿的聲音:“我的兔子怎麼能向别人随便撒嬌呢?”我更加愧疚了,蹭着他握着我的那隻手,用耳朵表達我的忠心。他稍稍用力握了我幾下,又歎口氣繼續摸我的頭。我更加覺得自己不知好歹,有一個天使還不懂得珍惜。想到這裡,我舔了舔他正在摸我的手,又頂了一下他的手以示道歉。他愣了愣,仿佛沒想到我竟然這麼通人性,輕輕笑了起來,給我拆開了第二份布丁。我本打算向美食沖去,但是又想起來小天使還沒有發話,于是乖乖呆在原地。喬魯諾拿起勺子,遞到我嘴邊。我瞅瞅他的臉色,好像沒那麼生氣了,于是埋頭就吃起來。
我和小天使相安無事,幸福快樂地過了一段日子。有時被他抱在懷裡午睡,有時在有人認錯時用耳朵充當審判的道具。你問我怎麼審判?當然是豎起右耳朵表示寬恕啦!喬魯諾為此還訓練了我幾次,不過我這麼聰明,啊不是,我本來就懂人話,所以很快就學會了。如果喬魯諾寬恕那個人的話,我的布丁盒就會放在右邊,要是不寬恕,就沒有布丁,我的兩隻耳朵都耷拉着。
喬魯諾好像覺得這樣很好玩。誰能想到自己會被一隻兔子審判命運呢?然而教父的位置日益穩固,教父要兔子審判,那麼就是兔子審判。教父哪天要貓貓狗狗甩尾巴幾圈表示寬恕,那麼一切也會如他所願。
還好送我來的那位先生終歸服服帖帖地完成了教父的任務,不然指不定哪天小貓小狗就把我給換下去了。
那位先生回來報告的時候,特意向教父請示把我暫時放到門外由米斯達看管。我看着他把槍掏出來,開始喂槍子吃飯。嗯?槍子還能吃飯?可是他們叽叽喳喳吵作一團争來搶去,讓我這隻小兔子迷惑了好一陣。
等他們吃完飯,那位先生也出來了。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幾天我都懶洋洋的,連吃布丁都提不起勁。而教父最近的會面愈加頻繁,好像是在找什麼替身使者?不過這和我這隻小兔子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照例在喬魯諾袖口邊躺着,眼看又要做起白日夢。忽然敲門聲響起來,“Boss,您要找的人到了。”
我看到一個衣着奇怪的人走進來,恭敬地向教父行禮。待教父颔首後,那個人又在紙上寫了一段話遞給他。喬魯諾接過那張紙,示意他可以開始了。于是我看着一個白色的人形顯現,然後……我的頭被拍了一下。你拍什麼(???.???)????本來就不聰明你再這一拍……哦我再不聰明在兔子裡也是聰明的。想了想我豎起來耳朵,有點小小的驕傲。
那個人又鞠了一躬,走了出門。剩下我和喬魯諾大眼瞪小眼。他微微歎了口氣,又rua了rua我的耳朵,把我放到了會客椅上。可是這椅子冰冰涼涼的,哪有厚厚的文件墊着暖和。我剛委屈起來,忽然發現自己伸展起來,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黑發再度落到我的肩膀,仿佛兔子耳朵落下來一樣輕巧。
“噫?我終于變回來了!好耶!”我覺得光是自己歡呼有所不妥,便收斂起得意向教父鞠躬道,“非常感謝您這麼多天的照顧,等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好好回報您。”
椅子突然變成藤蔓纏住我的腰肢和雙腳,我往下一沉,喬魯諾走過來,上半身微微前傾:“兔子小姐在這裡偷聽了一個月的機密,覺得能這樣簡單就回去嗎?”
我第一次在人形時面對這張神親手雕刻出來的容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半跪下來,輕輕握住我的右手,吻了一下:“接下來,可以和這位小姐互相認識嗎?以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