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從崩裂的組織裡飄散出來,沒有味覺的人也忍不住期待起來:“好像熟了!”
闫馳拿小刀在上面劃一道,一層嫩滑的瘦肉冒着熱氣翻了出來,他割下最漂亮的一小塊送到陳譽嘴邊:“大廚先吃!”
陳譽用牙齒咬住,感覺有小小的纖維在舌尖爆開,又脆又爽滑。
“好吃嗎?”
陳譽舔掉粘在唇角的辣椒粉:“好吃。”
闫馳一邊慢慢片着肉,再次後悔沒帶個司機上來,不然可以喝點酒了。
他轉頭看向陳譽:“喝點酒嗎?”
這人可真是有點壞,他明知道他沒有拒絕的能力。
澄黃的啤酒泛着綿密的白色泡沫,陳譽捧着他,隔着玻璃看裡面晶瑩剔透的小冰塊。
“嘗一口。”闫馳的良心還沒壞完,笑着給出定量,瑩白的手腕一擡,陳譽隻喝了一口。
“爽不爽?”
陳譽回味了一下,給出評價:“爽。”
然後他又喝了一口,感覺舌尖有點麻。
闫馳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小虎牙就要露出來了。
陳譽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珉着裡面的液體,有時綿密,有時清爽,他越喝越開心,一杯啤酒很快見了底,然後他又給自己接了一杯,闫馳接完電話回來時,陳譽的酒杯依然還是滿的。
但桶空了。
“我靠?”闫馳指着隻剩燈光的空桶問:“酒呢?”
陳譽晃動着雙腳,再一次擡起酒杯。
“我草我草!”闫馳下了他的杯子:“怪我怪我!”
陳譽臉頰微紅,把披在肩上的大衣抖掉,緩慢而清晰的說:“爽。”
闫馳把大衣撿起來,重新披在他身上,陳譽又抖,闫馳幹脆按住他的肩膀:“山裡風涼,别感冒了。”
陳譽偏頭,指着路過的服務員說:“蒙古服不是這樣穿的。”
服務員面無表情的走開了,陳譽仰頭看向闫馳:“那是新疆人。”
闫馳忍着笑說:“你管她哪裡人。”
陳譽拉開雙臂,邊壓腕邊做了個揉肩,隻一個動作,骨子裡的專業性就出來了,陳譽說:“這是蒙古。”
然後他又大差不差的甩了兩下肩膀,說:“這是新疆。”
闫馳彎着腰,攏着他的大衣直笑:“這不一樣嗎?”
陳譽說:“你瞎啊?”
闫馳第一次聽到他罵人,簡直要笑岔氣了,陳譽的嚴謹勁兒上來了,點着闫馳的胸口說:“新疆的脖子蒙古的肩,藏族的小手甩兩邊,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闫馳笑着問:“還挺押韻,還有嗎?”
“有,”陳譽打了個酒嗝,仰頭靠在椅子上,看着滿天的繁星說:“苗族的姑娘轉圈圈,彜族的火把在中間,你都忘了。”
闫馳笑不出來了,他好像看到陳譽眼睛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小時候那個作文怎麼寫來着?
面如冠玉,人若桃花。
闫馳移不開眼。
這時候如果不趁人之危,那就不是一條真正的漢子。
闫馳俯身吻了上去。
滿天的星辰遮了起來,全世界隻剩一雙漆黑的眸子,陳譽呆了一瞬,隻這一瞬就讓闫馳有了可趁之機,逐上那抹帶着酒香的舌尖。
“叮”的一聲,陳譽腦中某根斷了很久的線被人撥了一下,鬼鬼祟祟的抖了抖,試圖找到那個可以搭連的接口,他渾渾噩噩的想,為什麼不是熟悉的香根草?
他仔細回憶,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清爽,好像是某種甘甜的果香?
哦,是那盤色澤鮮豔的的櫻桃。
空啤酒杯掉在地上,漆黑的粘稠的汁液蔓延開來,男孩趴伏在地上,一隻手把他的頭死死壓下,無限湊近那一地的狼藉。
“舔幹淨!”
酸臭,黏膩,令人作嘔。
“不許吐!”
男孩呻|吟着,緊緊咬着牙關,他的側臉被玻璃渣劃破,有液體順着臉頰滑落,不知道是血還是淚。
天旋地轉間男孩被扯着頭皮提起,那人聲嘶力竭的叫着:“不許流血!不許留疤!!不許有任何瑕疵!!”
陳譽猛的回神,一把推開闫馳,他大口大口的喘氣,然後扶着桌子幹嘔。
闫馳踉跄着撞在桌子上,櫻桃撒了一地。
“櫻桃……”陳譽虛脫一樣的滑跪在地上,邊嘔邊伸長了手去夠那些鮮豔的果實。
“給我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