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從海市回來就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看到又把自己廢了半邊的發小不禁氣不打一處來,抖着手點了他半天,最後把一個厚厚的文件夾甩到他多災多難的胳膊上。
“真能耐哈,”大海陰陽怪氣的說:“你上輩子是不是埋錯地方了,這輩子三衰四敗的。”
闫馳不理他,用左手艱難的搓開文件夾,看到裡面寫滿陳譽的名字。
“那個療養院怎麼回事兒,誰名下?”闫馳問。
大海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小山丘一樣。
“陸曼早年間的産業,”大海往嘴裡扔了個櫻桃,“她死後所持股份全歸到陳譽名下了。”
闫馳驚訝的挑挑眉,一個活着對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甚至要拖着他一起死的人,會把産業給他嗎?
“還是那個姓費的律師辦的?”
“是,”大海發現床頭桌上有一盒嬌豔欲滴的大個兒櫻桃,毫不客氣的把盒子拉近自己,一次抓起三五個:“他家的事兒,大事小情都有那姓費的。”
“他長什麼樣兒?”闫馳突然問道,大海思索了一下,說:“挺正常一個人,三十來歲,穿西裝打領帶,一副精英的樣子,跟你那于秘書挺像。”
闫馳說:“他長的好看嗎?”
大海把櫻桃梗扔到桌子上:“還行吧,我讓人傳個照片?”
“像陳譽嗎?”闫馳問。
大海楞了一下,說:“不像,你為什麼真的問?”
闫馳把文件合上,用文件夾的小尖角戳了戳自己的眉骨:“不像……那就是醜,别發了。”
他沒提先後兩次想要他命的那個人,雖然隻看到一個隐隐約約的下巴尖,也能看出來他長的好看。
或許是陳譽的兄弟?争财産的?
但兄弟對兄弟會有這樣大的占有欲嗎?
他擡眼看了看翹着二郎腿往自己嘴裡狂炫櫻桃的大海,默默否定了這個想法。
“先留幾個人看着他,别打草驚蛇。”
“這還用你說?”大海說,“不過這小子敏感的很,為人處世滴水不漏,一點把柄抓不住。”
“不着急,或許他隻是不小心浮出水面的魚漂,大網在下面呢。”闫馳說,他把文件夾拍回大海懷裡:“把這個拿走,别讓他看見。”
大海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很不服氣的說:“你就那麼怕他?”
“什麼?”闫馳把櫻桃盒子往回拉了拉:“我就是不想讓他為這點破事兒煩心,你他少吃點,我就弄到這麼多。”
大海眼睛瞪的溜圓:“你他媽沒事兒吧?”
闫馳無辜的說:“沒事兒啊!”
大海“蹭”的一下站起來,椅子頂出去老遠,他用文件夾指着闫馳氣的直抖:“你跟我計較這幾個櫻桃?”
闫馳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反應這麼大,漫不經心的把快頂到自己鼻尖的文件夾撥開:“給他留的,這什麼稀有品種,不好搞,叫什麼一号……”
“昏君!”大海打斷他的話:“你他媽擱古代都得是昏君,死後挂城牆上鞭屍的那種,我就多餘來看你!”
“你幹嘛?”闫馳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為幾個櫻桃你喊什麼?”
大海火氣大的莫名其妙,把手裡的櫻桃往地上一摔:“我他媽說的是櫻桃的事兒嗎?!”
闫馳垂眼看了一眼地上摔的稀爛的果子,心裡窩火起來:“你抽什麼風?你糟蹋它幹什麼?”
大海說:“我他媽糟蹋誰了,你就這麼護着他?!”大海抓了一把自己溜圓的寸頭:“你說說他回來後你順當過一天嗎?!他倒是無牽無挂了,你他媽身後一大幫呢!非得是他嗎?啊?以你闫馳的條件你他媽想要什麼樣兒的沒有,找個事兒少的不行嗎?”
闫馳靜靜的撇了他一眼,開口語氣淡了很多:“差不多得了。”
大海一愣,這麼多年闫馳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知道,這是不高興了,但話說到這兒了,不吐不快。
“馳子,從小你就有主意,你仗義,有能耐,對朋友更是沒話說,認準一條道兒就悶頭走到黑,但……但這個事兒你就他媽拎不清!你他媽膀子能斷兩回,命能丢幾次?他就是克你,就一災星,遲早害死……”
“李海!”闫馳連名帶姓的叫他,李海猛的一頓,咽下後面沒說完的話,但他不服,胸脯起伏厲害。
“話多了。”
大海悶聲喘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擠出幾個字:“行,行,我話多了,你丫就堕落吧,我要再管你一下兒,我是這個!”
大海轉身往外走,與推門而進的陳譽正打了個碰面,陳譽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被氣洶洶的高大漢子一肩膀撞上,大海停住腳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媽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果然是妖精!
“大海。”闫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隻有他聽懂的警告,大海自嘲的哼笑,狠狠的瞪了陳譽一眼,擡腿走了。
陳譽揉着肩膀進來,狐疑的說:“那是李海嗎?他怎麼了?”
闫馳拍拍床,示意他坐過來:“沒事兒,他就那樣兒,快給我看看今天帶什麼好吃的了?”
陳譽把飯盒放在桌上,從裡面拿李老師煲的骨頭湯。
“明兒讓李老師包點蘿蔔幹兒餡包子呗?放點香菇。”闫馳說。
陳譽應了一聲,開始給他喂飯,闫馳撿了一顆最大最漂亮的櫻桃湊到他嘴邊:“嘗嘗好不好吃。”
陳譽張嘴含了過去,闫馳笑咪咪的看着他問:“甜嗎?”
“你不會自己嘗嘗?”
闫馳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嘗過了,甜。”
陳譽被他看的耳朵有點發燙,微微錯開點頭,不再跟他有視線上的觸碰,可闫馳變本加厲,賤兮兮的說:“你熱啊?”
陳譽沒理他,往他嘴裡塞了一塊蓮藕,闫馳“咔呲咔呲”的邊嚼邊笑:“耳朵為啥紅了?”
陳譽用小瓷勺敲了敲碗:“還吃不吃了?”
“吃,”闫馳往前湊了湊,說:“跟你商量個事兒呗?”
“什麼?”
“過兩天我出院,你就别回李老師那住了,跟我住呗?”
陳譽擡眼看他,闫馳急忙說:“你聽我分析,我這胳膊且動不了呢,你得照顧我,再說了,經過這個事兒,咱得考慮後果,咱倆有事沒事兒老往棗樹胡同鑽,有可能會連累她們,讓鄉親們過個安穩生活吧,成不?”
陳譽往他嘴裡塞了一大勺飯:“你不怕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