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立青被警察帶走,人群散了大半,工作人員開始催促孩子們回房間,陳硯生不能久待,安撫了女孩幾句,準備離開。
原本他想最後看一下小雅剛才掉下去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誰知後背猛的被一道推力往前一貫,兒童福利院本就老舊,上世紀的建築,欄杆斷掉好幾根也沒修,陳硯生腳下淩空,失重的感覺随之而來,意外來得太突然,一種熟悉的恐懼湧上心頭,眼前閃過很多畫面,破碎的玻璃焦黑的土地,以及一雙空洞的眼睛……
為什麼會熟悉呢?明明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想象中墜落撞擊的痛感并沒有傳來,陳硯生睜開眼,視線良久才聚焦,恍惚中看到一張面孔,但是又想不起是誰。
“阿……覺……”
“哥哥想這樣維持多久?”一道很欠的聲音響起,陳硯生原本朦胧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發現自己竟然以一個古怪的姿勢被許若池護在懷裡。
“我救了你,你卻喊着别人的名字,真讓人心寒啊。”許若池扳過陳硯生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散漫一笑,“下次記得喊我的,我叫許、若、池。”
陳硯生躲過他的手,眼神冰冷:“放開。”
陳硯生的身體很冰,臉色也不好,這具身體在床上躺了很長時間,缺乏運動,剛才一折騰看起來就好像個脆弱的瓷娃娃,可又有種攝人心魄的張力。
許若池視線下移,擡手替陳硯生扣上不知何時散開的襯衫扣子:“别這樣看着我,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定力不行。”
兩人的呼吸有點近,陳硯生往後仰了仰,和他拉開距離。
呲——
毫無預兆地,陳硯生順起地上斷裂損壞的卷尺殘片就向許若池揮去,許若池躲開,陳硯生又立馬以一個擒拿的姿勢壓住他的後頸,俯身在他耳邊冷聲道:“不行就回去多補補,控制不了就閹了。”
許若池順着他的力道沒再反抗,陳硯生看起來這麼瘦,沒想到力氣卻不小,他笑:“剛才可是我救了你,你确定要恩将仇報嗎?”
陳硯生反問:“你不開車撞鋼筋,我會到這裡嗎?”
許若池聞言無聲地哂了一下,對方這是拒絕了他的道德綁架。
從許若池進入這裡後的狀況來看,他對裡世界并沒有任何的排斥,一般誤入裡世界的人會驚奇,會茫然,甚至害怕。
但他都沒有,就好像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隻能說明他是故意引他來這裡的。
“可能天意讓我們同在一個空間裡吧。”許若池忽然抽身以更大的力道反将人摁在懷裡,一語道破,“你信命嗎?哥哥。”
陳硯生不想聽他鬼話,準備再斬他一刀:“我信你個……”
宋泉從樓梯口上來,呼吸有些喘:“原來你在這,我們得快些找到靈魄的主人,我這個形态時間有限,要回陰……他怎麼在這!”
宋泉話到一半看見了一副懶散樣的許若池。
“哈喽。”許若池和他打招呼。
宋泉完全忘記自己剛才說的,也要揍一臉欠打的某人,陳硯生乘機掙脫并攔下他。
剛才意氣用事了,緩下來想了一下,先不說和許若池碰上的勝算有多少,宋泉的世間有限,他是魄師,隻餘陰魄在身,陽間不能長留。
與其在這裡和許若池硬碰硬,不如先找到靈魄的主人。
脫身為上。
院長辦公室内。
“社會實踐?不好意思啊,我們院裡最近出了點事,你們聯系一下自己的學校,換什麼活動都行,我們這裡不方便。”院長聽到陳硯生和宋泉的目的後直接拒絕。
宋泉:“院長,通融一下,學分對大學生來說真的很重要。”
“最近的事你們這裡很多員工辭職了吧,”陳硯生拿過桌上的一沓辭職書,“不缺人手嗎,我們也不要錢,就是來做志願者的。”
院長看着陳硯生手裡的那疊東西就來氣,最近福利院裡接連出現意外,很多人都跑了,加工資也不願意留下,現在面前兩個冤種,不用白不用。
于是他答應下來。
安排了兩人住員工宿舍,和孩子們住的同一幢,不同樓層。
房間很小,陳硯生和宋泉兩個大男人很難施展,好在他們沒什麼東西。
但很快他們就不這樣想了。
“這麼巧。”許若池抱臂斜倚在門框邊,“哥哥也住這間。”
陳硯生:“……”
陰魂不散的東西。
宋泉:“你想幹什麼。”
許若池态度敷衍:“社會實踐啊,你們不是知道。”
話是對着宋泉說的,但眼神從始至終看的都是陳硯生。
沒有人回話,因為社會實踐是許若池先編出來的,兩人這算剽竊創意。院長既然答應了他們,自然也不會拒絕許若池。
房間裡有四張床,其中一張被豎起來靠在牆上,剩下的剛好一人一張。許若池自覺地去到了剩下的那張。
“以後還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