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鈴響,陳硯生挨個去敲門,叫那些貪睡的孩子。在敲到最後一間的時候,宋泉被上一個房間賴床的孩子纏住,陳硯生落了單。
他先是叩了兩下門,問:“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一道柔柔的聲音響起,帶着剛睡醒的迷糊。
陳硯生推門進去,是昨天在天台上和他聊過的女孩。
女孩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對他的出現很疑惑,鈴聲一遍停了以後第二遍又開始響起,女孩這才動作很慢的開始穿襪子。
“下來做操!”老師在下面拿着喇叭喊了好幾聲,“起床了!”
陳硯生看女孩不僅動作慢還把不是一套的襪子分别穿上,一隻白色一隻粉色。底下催得厲害,于是他單膝着地,把女孩的腳放在另一個膝頭,替她把襪子穿好。
“謝謝媽媽。”女孩眼睛笑成了月牙,開心地看着陳硯生。
陳硯生:“……”
“哈哈,哈哈。”身後傳來某個熟悉的欠打音,許若池雙手插在褲兜裡,肩膀笑得一顫一顫的。
“爸爸!你也來啦!”女孩聽到聲音,跳下床,快速地把腳塞進鞋裡,踩着後跟就往許若池懷裡撲。
陳硯生臉更黑了。
許若池把跑來的女孩抱起來,一臉爽樣:“好閨女。”
陳硯生無視兩人的交談:“别耽誤時間,下樓做操。”
女孩從許若池身上下來,哒哒哒的跑下了樓,房間裡就剩下陳硯生和許若池兩人。
陳硯生自然不會理他,在小房間裡看了一圈,小孩的宿舍比他們那間還要小,就兩張小床,看起來這間房就女孩一個人住。
房間并有什麼不對勁,正要離開,視線掃過床上的名字牌,之前進的房間每張床的床頭都有個木頭牌子,很小很毛躁,一看就是随意削的,上面用油畫棒寫着各自的名字。
女孩那張寫的是月裡,旁邊那張寫的是羅雅。
羅雅。
會是小雅嗎?
月裡走後陳硯生打算去隔壁找宋泉,門很窄,許若池靠在那裡沒有讓的意思,他側身經過,兩人肩膀的衣袖輕蹭。兩人都未再說話。
等到月裡早操結束,陳硯生拿着一個雞蛋過去找她,月裡彼時正在哼哧哼哧地吃白粥,沒有任何配菜。
陳硯生坐到餐桌的對面,将剝好的雞蛋放進她的碗裡:“你和小雅是室友?”
月裡用筷子把蛋戳成兩半:“是的,媽媽。”
陳硯生呼吸一窒,話題被帶偏:“我哪裡看起來像個媽媽?”
女孩看着很小,或許對倫理關系淡薄,但是不至于不分男女吧。
“爸爸說隻要找到媽媽,我們一家就能團聚,就可以帶我離開這裡。”月裡微微擡頭,“他還說我見到最好看的那人就是我的媽媽。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媽媽。”
想到那個爸,陳硯生内心冷笑。
“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的。”末了不願地補充道,“你爸。”
“昨天晚上,我夠不到飲水機,是爸爸幫我接的水。”
雖然不知道兩人到底聊過什麼,許若池又是怎麼忽悠無知孩童的,陳硯生并不想和一個小孩争論這事,所以他很快回歸正題。從剛才的對話中可以看出羅雅就是小雅。
“你感覺小雅最近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他問。
月裡戳了戳碗,想了想:“她最近都不太和我玩,明明我們才是最好的,可她總是去找那個汪立青。”
女孩委屈巴巴的,有被忽視的不開心,更多的是失去朋友的難過。
“那你見過這個嗎?”陳硯生拿出一張紙。
Death list
Luo ya
這是在她們的那個小宿舍找到的,第一行的意思是死亡名單,下面是羅雅的名字。
字體稚嫩,看起來像是小孩子的手筆。
可福利院裡的教育資源并沒有外頭那麼好,裡面的老師基本上就是稍微讀過幾年書就出來工作的人,中文都不一定标準,更别提學什麼外語。
“見過呀。”月裡放下碗筷,在自己的小口袋裡掏來掏去,最後拿出一張揉成一團的紙,她展開後用小手在上面縷了好幾下才移到陳硯生面前。
上面寫着:
Death list
Yue 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