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一切就好像一個小插曲,兩人都沒再提起。
沒有人比厲鬼更熟悉自己的裡世界,如果他想躲起來的話是很難找到的。陳硯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孫治你怎麼處理的?”
“靈魄吃了,身體扔那沒管。你問這個幹什麼?”既然被發現了,他幹脆也不裝了。
“我們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重創了孫治,雖然後來他跑了,不過生還的概率不大。從他和孫禹的牽扯看出,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截殺,要想知道答案還是要找出這兩人背後真正的主謀。”
關鍵信息在那個符。
“去看看。”
靈堂已經稀碎,那天過後,村民很多都到隔壁村或者去城裡的孩子家住,一直沒有人來清理,對于這場爆炸大家都覺得是一場不祥預兆。
能躲就躲。
許若池能夠吞噬靈魄,但是肉-身這種陽間物是吞不了的,可眼前的廢墟中沒有半個有人樣的東西。
孫治的屍體不見了。
蘇禧是為數不多沒有離開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格外的留戀這裡。她緊随着兩人跟到這裡,憂心道:“這裡危險,莫名其妙地被雷劈,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兩人便沒有多留。
路上蘇禧和他們說話。
“你們要是有時間就幫着把棗園的棗給摘了,這些天熱,棗熟得快,村裡人都出去了,再不摘隻能爛掉。”蘇禧一臉可惜,“最近都隻有我一個人在摘,你們幫幫我。”
陳硯生和許若池沒有意見,夏季的雨水總是短暫,昨天還是大雨傾盆,如今已經是烈日高挂,原本濕潤的土壤被曬得裂開,濃烈的太陽味混雜着一絲說不上來又很熟悉的味道。
許若池腳底一滑,連忙扶住一旁的棗樹:“什麼啊,這麼滑。這裡怎麼會有油?”
“不小心倒的吧。”蘇禧不以為意。
“誰往棗園倒油啊,缺德死了。”
蘇禧讪笑,拍了拍陳硯生的肩膀:“阿進,你去東邊,興詞和我去西邊摘,到時候我和你們一起送到城裡去。”
汽油味在東邊不明顯,陳硯生狐疑地往另一邊看去,這個村裡最高級的就屬他那輛電動三輪,怎麼會用到汽油呢。
陳硯生收回視線,正欲摘卻發現簍沒有帶,簍一般都是放在旁邊搭的棚裡,有幾步路。
他往那邊走去,太陽來到了正頭上,影子在身下縮了一小塊,蟬鳴很是聒噪,吵的人心很煩。
棚裡有動靜,有個奇怪的東西在裡面拱起又放下,正欲上前查看,突然!
——轟隆!
後頭熱浪滾起,滾燙的氣流燒過園間,在身後炸開,陳硯生猝然回頭,東邊的果園已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勢往外蔓延得很快,人是進不去的了,陳硯生有靈師的能力,卻不像小說裡寫的控制各種自然元素,他滅不了火。
也就是說許若池和蘇禧必死無疑!
在裡世界中死亡,現實中也會死亡,好諷刺,昨晚兩人讨論的早日入輪回似乎可以實現了。
一切發生得太蹊跷了。
上棗村沒有消防措施,現在整個村就他們三個人。
陳硯生隻猶豫了半秒,擡腳就要往西邊去,卻不想腳腕上傳來粘膩的觸感,他低頭一看,發現一張肮髒的手正試圖往上。
陳硯生猛地将其踹開。
孫治是從那個棚裡爬過來的,他的身後蜿蜒着身體和土地摩擦的痕迹,他嘴角笑的很大,整個人很髒,好像被丢棄的垃圾,但又身充滿了獨屬于自己的“激情”。
“怎麼樣,林興詞死了,這次他真的死了!”
“絕望嗎?蘇禧也死了!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都死了!”
“都是你該的,誰讓你是個瘋子!”
來不及管他,陳硯生沖進了火場,可進去後又好像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血。
到處都是血。
火焰天石過地面,往上蔓延,各種呼喊伴随着慘叫直擊耳膜,初長成的少年瞳孔閃爍,倒映着眼前的一切。
恐懼遍布全身,陳硯生處于一種扯開嗓子卻發不出聲的狀态,他被綁住了,火海裡是他的家人,可他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他的兄長沖了出來,舉着大刀,快速地向他砍下。
陳硯生瞳孔劇縮,血“噗呲”一聲濺到他的臉上,還是燙的。
時間過得極為漫長,直到兄長再次呼喚他的名字。
“硯生!快跑!”
陳硯生這才緩過來,旁邊被兄長一刀砍死的匪徒頹然倒下,不甘的眼睛睜得很大,直勾勾地看着他。
身後的繩子被解開,可他的手腳早已麻木。
這一瞬間他的五感仿佛都消失了,聲音、氣味、顔色……通通感知不到。
臉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他的思緒恢複了幾分。
兄長帶着憤怒扇了他一巴掌:“愣着幹什麼,跑阿!”
“!”
眼前的景象慢慢恢複,沒有血,沒有匪徒,隻有烈火。棗樹被火烤得漆黑,樹葉燃燒的嘎吱聲此起彼伏。
許若池正半托着他往外走:“進來幹什麼!你男人是會死裡面不成?”
陳硯生動了動沒有血色的嘴唇,餘光瞥見早已倒在地上的蘇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