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淩緊張地說完,隻覺得全身都要燒起來了。
眼下他跟陸骁離得近了,陸骁那習武之人才有的那種贲張有力的肌肉硬度,隔着衣袍都能察覺到。
還有哪怕仿佛血腥氣都壓不下的青韶年華獨有的灼烈生機,更是激的他有點氣弱。
他這才想起,那狗血書上說過,陸骁比沈商淩要小五六歲。
陸骁是才二十二歲?
而不管是他自己,還是這男妾沈商淩,年紀都是二十七八歲了,将近而立。
他不直不假,但當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歲,還曾是自己學生的人的……男妾,沈商淩覺得這事還是跟天雷似的。就算隻口頭上說一下,他都覺得羞恥。
可比起十幾天後定北王重生回來,将他醬樣那樣折騰摧殘的疼痛……這點羞恥瞬間不算什麼了。
“先生?”
陸骁眼底愕然之色一閃而過,繼而想到了什麼,平靜又解釋道,“本王既救了先生回來,就不怕外人疑忌什麼,不必如此,先生放心。”
做戲倒不必做到這個地步。
本來他在人獵場,當着百官權貴,以“男妾”之名将沈商淩帶回來,就足夠被天下士人罵個狗血淋頭了。這一點也足以讓老皇帝滿意。
至于他在自己府裡,如何對待沈商淩的……那其實并不重要。
“王爺!”
眼見陸骁又擡腿要走,沈商淩一時情急終于又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這幾天夜裡我都感到陰測測的……我心裡不安,想借借王爺身上的煞……身上的王霸之氣鎮一鎮。”
陸骁神色不動,視線在沈商淩惶急的臉色上再次掃過。
“好。”
就在沈商淩擔心陸骁又會拒絕的時候,沒想到陸骁竟然應了。
這邊房就一張床,到了就寝的時候,沈商淩還想問陸骁睡裡邊還是外邊,沒想到陸骁并沒進裡面的卧房,而是大馬金刀地往暖閣外這邊靠窗的椅子上一坐,順手從架上取下一本書。
“本王就守在這裡,”
陸骁面不改色,“先生進去安寝吧。”
沈商淩愣了一下,不挨着睡不知道能不能讓系統感知到那氣運産物在哪裡啊。
但陸骁眉眼間十分沉郁,他硬是沒敢再找借口讓陸骁上床。
“系統,系統?”
一躺到床上,沈商淩就飛快呼喚系統,“能感知到了嗎?你多感知一會,快快快。”
系統奶呼呼回應:“我已經在感知了,但數據沒有反應。宿主放心,我會努力感知的嗷~”
沈商淩:“……”
嗷什麼嗷。
躺下後沈商淩一開始很警覺,迫切希望系統有發現。
但過了有一個多小時了。
那不靠譜的系統還沒反應!
沈商淩終于熬不住睡了過去。
這邊陸骁緩緩放下手裡的書,悄無聲息站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正院書房後,他吩咐了暗衛李言一聲:
沈商淩舉止反常,應該是聽了什麼閑言碎語。
李言去了很快回來。
“王爺,府裡下人中,這幾日确實有些不滿沈公子的閑言碎語。”
李言小心繃緊站直了身形,“府裡下人大多覺得沈公子——”
“如何?”陸骁一皺眉。
“像是有些太過奢靡,”
李言頓了頓,一挺胸壯起膽子道,“府内掌事說了,便是他前日要的那什麼仙山什麼丹青料,一盒子就要費去幾十兩銀子!”
竟然一下子要十盒!
更别說筆墨紙硯全要的京城翰墨齋裡頂尖的東西。
他們王爺去歲才從西北軍中回到京城。
曆年征戰,除了一身暗傷,那是什麼好處也沒從老皇帝手裡拿到過。
如今奸臣當道,時局動蕩,老皇帝還猜忌、還打壓……整個定北王府已是四面楚歌了,處境艱難。
那沈商淩,真是王府故舊的話,如何一點都不替王爺考量。
“此事之後再說罷,”
陸骁聽完不置可否,“沈先生他乍遭大難,死裡逃生,有些驚悸失魂,性子難免偏執些,過些時日再看。”
李言立刻領命而去。
他們這些人也知道那沈商淩才華不是假的。
當年老王爺虞嶺之戰,艱險難言的困境之下,用奇計以八千兵馬力壓三萬北胡強敵,斬敵無數,震撼朝野譽滿天下。那時,沈商淩以一篇冠絕天下的《虞嶺賦》,為此一戰更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老王爺對這位才子自然青眼有加。
且他們王爺年少時,也曾得這位指點過書畫琴棋……
隻是說句實話,這沈商淩的名士習氣,跟定北王府的風氣,真有些格格不入。
……
沈商淩一覺醒來,窗戶都透亮了。
他一開始看着古色古香的床帳都沒反應過來,等想到了穿書的事,他猛地隔着暖閣槅扇看過去,果然已經沒了陸骁的身影。
“系統系統?”
沈商淩急的一咕噜爬起來,“感應到了沒?”
“宿主,數據沒有反應,”
系統奶呼呼小聲道,“搜索失敗。”
沈商淩頓時欲哭無淚。
這時候陸骁肯定都出發去嵇北了,也就是說,還有十幾天,不出意外就會回來個黑化的戰神。
冷靜冷靜。
沈商淩抱着錦被坐在床上心念飛轉:昨天離那麼近系統都感應不到,是不是那“氣運産物”并不在陸骁身上?也許是在王府别的地方?
趁着這十幾天陸骁不在,他在王府内各處都走一走,讓系統感應一下?
大約是聽到了暖閣内的動靜,有兩個丫頭進來服侍。
她們兩人一進來就怔了一下:
先前每日一早都會端坐在榻上閉目玄想、一派名士風流的沈公子,這時候竟然抱着被子傻愣愣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