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薪休假還有半天,剛好中午,周筱出去逛悠了圈,想要給老周改善改善夥食。買好飯,打車去海城市人民醫院。
走到病房門口,看到4-23空蕩蕩的床上時,她腦子懵了懵。
活生生的人呢?
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生活用品全都不翼而飛。往日查房的護士,看到她,怎麼走這來了,問道:“欸周小姐?是掉東西了嗎。”
“啊?”周筱愣住,“不是,我爸呢?”
護士小姐聞聲笑了,略顯詫異,說:“周先生已經升到VIP室了呀,給預約了陳教授,醫院的特聘專家,身體條件合适的話,不出意外,下周四就可以手術。”
“需要我帶你上去嗎?”她微笑着問。
原來他口中的‘知道了’是這個意思?
周筱不得不感歎,效率是絕了。
所謂的貴賓室就是單人間,電視機、沙發齊全,高檔次的酒店一樣。但周潤山這種一會沒人跟他聊天就難受的人,此刻更是難受極了,躺着渾身不舒坦。
見閨女來了,問:“燕燕啊,怎麼突然就讓我換地方了,還住這地方,費用得多貴呐。”
“要不了多少錢,你安心住着就是。”周筱已經想好了,貴就貴點,老周待着舒服最重要,她樂呵道:“忘啦?你的寶貝閨女找到工作了!”
誰知道老周擔心的壓根不是錢,他靠起身:“我還以為啥大事!又不是半身不遂住着跟坐牢似的,我無聊啊!”
“你要是上班去了,我咋整?”老周招手,湊到她耳邊,小聲合謀,“能給我換回去不?”
百般勸說都耐不住她爸嘴皮子不停。
說到最後,周筱撓耳朵,“……停停停,我去說我去說。”
一下午,又大包小包往樓下搬。
周筱看着周潤山和他新認識的老夥伴聊得火熱朝天。
“嗯?老周,怎麼又回來了?”
“嗐!那VIP室也沒甚好,裡頭涼飕飕的,”周潤山在這裡确實更适應,他笑眯眯,傾身:“還不如這啊,舍不得你!”
“哈哈哈……”隔壁床大叔,立馬笑開,你來我往地,看到周筱,“還是你命好!閨女孝順得喲!”
……
周筱去洗了水果,坐到椅子上陪着說說話。
之後找到主任醫師了解具體情況,等到家後,天已經黑了。
夜深,周筱打了個車回北辰,看到結算費用頓時有些肉疼,不過還好,今天是意外。她在别墅附近轉過,周圍都差不多熟悉。
從别墅區走下來,花個十來分鐘,到路口就有個公交站,她可以坐公交。别墅到酒店,比以前她租的那個便宜賓館要方便很多。
總而言之趙骁确實幫了她,不止一次。車站、幫老周聯系醫生,解決她的燃眉之急……這一樁樁,一件件的。
僅憑一張兩年有效期的結婚證,是否真得夠。
至于那些卡,以及這棟房子……
周筱了然他做這些的意圖。
兩年期限一到,她的戶口上會留下痕迹,這些是對她的補償。周筱知道,所以她要更謹慎地處理,全都搖頭拒絕,難免會給人甩不掉的錯覺。
她猜測,這便是趙骁擔心的。
外來車輛不好上去,周筱沒再麻煩,到了路口下車,擡頭看向别墅方向,意外發現燈光亮着。
今晚回來住?
指紋解鎖“滴”一聲,蹑手蹑腳上二樓。
看到東側主卧門縫底一折光,心中确認了答案。
回到自己小西屋,周筱攤上床,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像個小偷,神經得很,她臉埋柔軟的被子裡,撲騰了兩下。
第二天早上,鬧鐘響,她按下。悶頭爬起來,跑到盥洗室冷水洗了把臉清醒過來。
想到昨晚。
今早也沒聽見動靜,估計人還沒走。
時間尚早,周筱收拾好自己,下樓到廚房。器具齊全,冰箱裡也有阿姨定時購買的食材,還有周筱昨天逛超市買的。
她給自己做了個三明治,想着帶路上吃。
順手多做了個,給放在餐桌上。
聽到樓上水聲,周筱疑愣半瞬,一大早就洗澡?這是什麼毛病,也不怕暈浴室。
她暗自搖搖頭,挎上包就跑着趕公交去了。
寰宇酒店名頭響亮,在業内數一數二,尤其是廚師團隊,周筱在校就聽師傅講過。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到了海市安頓好周潤山,她就直接奔着這地方來應聘。
企業文化和酒店發展曆程,她爛熟于心,再加上周筱有過當廚的經驗,成功進來。但面試官表示她資質不夠,言外之意就是進不了後廚。
這點自知之明周筱還是有的。
當即就表明自己什麼都能幹。
于是和同一批進來的分到了最邊緣的小打雜,連刀都碰不上,日常工作就是清點食材、搬貨統計之類的。
主廚的小幫工都用不着她們。
“欸你前兩天怎麼沒來啊?“裡脊肉缺二兩,周筱在單子記上,手肘被跑過來和她穿着同樣工服的夏怡撞了撞。
“有事。“周筱頓了頓含糊說。
沒打聽出來,夏怡撇撇嘴,嘀咕裝什麼。
她捶捶腰,擺弄着姿态偷懶,忽而神神秘秘,又戳戳她:“你這幾天不在,錯過不少消息,哎,可惜喽可惜喽……“她刻意留半句,就想這人彎起嘴來讨好她。
誰知,等了會,面前人卻跟沒聽見似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她面色不高興,上前兩步擋住:“周筱!我在跟你說話!”
思緒被打亂,又得重新數。小幅度皺了皺眉,周筱要避開,結果她往哪走夏怡擋哪,秉持着老周囑咐的和同事友善相處。
忍住,忍住。
深吸一口氣,她挂起笑,咬牙:“嗯,大小姐,您有什麼要說的呢?”
夏怡尾巴翹起,嘴角彎到耳後根,她手背到身後,閑悠悠地左右逛,“我找内廚的人打聽過,據說張大廚很可能會收徒!意不意外?”
“張大廚唉,從小就能在電視上看見,還代表過我們國家出席《世界廚》,我們這夥人一大半估計都是為這号人來……”
“好幾個月就遠遠見過一眼,”夏怡挑了根菜,嘴上叭叭,“我要是能當上他徒弟就好了,那才是天上掉餡餅。”
“也不知道誰會這麼幸運……”
周筱心手并用,數完一批,原本隻過耳的話聽進心裡。夏怡說着自己開始悶悶不樂,“面都見不上别說想拜師了,隻能夢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