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跟以往和她普及女孩子要知道的生理知識一樣,餘女士這次還真不知怎麼開口,畢竟孩子大了,有些事願不願意說,還真說不準。
她隻好試探着,輕聲問:“那麼喜歡人家啊?”她聽周潤山講,都吓一跳。這還真是出了奇,都要讓人懷疑周筱的叛逆是攢到這時候了。
周筱給周潤山的說辭就是她喜歡,就是喜歡的不得了才昏了頭。這下,也得照着這個往下,她側着身子,低低“嗯”了聲。
餘女士才是長歎一聲,心裡把那不知名頭的人罵了個遍。還在想着老話,忘記感情傷痛就是迎接下一春。
暗戳戳來找她打聽的人不說方圓百裡,街鎮上十個八個還是有的。她非得挑個好的,讓周筱忘了那不知責任為何物的渣男不可。一個晚上,餘女士腦海裡就過了遍适齡且配得上周筱的青壯年。
畢了業走向社會,一旦開始工作之後,再回到家,一天兩天還好,五天六天也還能說過去,往長了待着,就得迎來小小的風暴了。
因着老周還氣着,周筱讨好地做做家務,出門買個菜,回來路上但凡遇上能叫上她名的,必然是一番詢問。
拐了個山路十八彎地委婉問,她是不是被公司辭退了?怎麼考了大學還待家裡?而後又謙虛地說說自家閨女當上哪哪的經理,輕輕松松進了哪個大廠。
她再在家閑上幾天,估計就得在她腦門貼上“老周家不務正業的閨女”了。這麼大個人,還要讓老周人到中年火一把,真是慚愧了。
晚上,周筱做了周潤山愛吃的幾道菜,臉上笑嘻嘻的,眨巴眨巴眼睛,就知道沒憋好事。周潤山當看不見,周筱咳咳幾聲,谄媚地喊:“爸啊……”
周潤山:“幹嘛?”
周筱舔舔唇,唔唔哝哝從喉嚨冒出幾個字。周潤山眉毛一橫,“蚊子叫一樣,大點聲,我聽不見。”
“我想開店。”周筱被激得大了聲,然後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就弱了聲音,“那個,我上次回來,你說把我媽留的那個超市不租了,給我開個小餐館,這話,嗯,可還作數呀?”
“什麼?”周潤山裝傻充愣,睨了她一眼,“我咋不記得有這事了?”
“爸……”
周筱被慣的面對家裡長輩,撒嬌口吻張嘴就來,能夠非常精準說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心坎上,老周這從小就是她一哭就沒招的寵溺樣。
周筱哼哼唧唧,說了一堆好聽的吹馬屁話,都不帶重樣的,還上演父女情深,說,“我接手店鋪,就不用到外頭去,每天都能看見我,想我了就能見,您不高興呀?”
周潤山吹胡子瞪眼,“誰想你,能走多遠走多遠去。”
依老周心軟的性子,本來就是給她準備的,周筱磨磨就成功了。于是,萎靡消沉、在周筱看來神仙似的日子,悄無聲息就結束了。
那家店鋪地理位置在市區,離這百米外有個數字産業園區,前兩年新建的,陸陸續續招商引資,是打工人的集聚地。
因為這,店鋪租金都長高了,前年接手店鋪的老闆和人合夥到深圳創業去了。
店鋪的内裡還餘留貨物架,這幾天周筱開始自己琢磨設計,她的奇妙小餐館如何鋪就,怎麼樣讓來這的人,在這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能趁吃飯的間隙得到短暫的喘息,她就朝着溫馨舒适的室内設計去走。
裝修大改是必然的,這事畢竟是想了好幾年,周筱想法早就在腦子裡構思好了。
她請了裝修師傅來,一連幾天從家騎着餘女士家借來的小電驢到市區,天蒙蒙亮到月亮公公冒頭,去監工,傍晚回來衣服上都沾着油漆。
回到起早摸黑的打工狀态了。
偶爾需要晾曬,好不容易能偷個懶歇歇,就被餘女士拽去見“朋友”,此“朋友”,不顧名思義,不是簡單的表面含義。
因為一次離經叛道,周筱現在成了被監護對象。
餘女士忽然熱衷給她介紹相親對象了,這還是周筱被約出去喝兩次咖啡了才琢磨出來的。而且,她還拒絕不了,稍微有點不想去的念頭,餘女士就一副她還沒從“傷害”中走出來的難受模樣。
心裡指不定把趙骁罵個狗血淋頭。
突然聯想到這個想法,冒出這個名字,周筱還愣了下,自認為心中平靜無比,轉瞬搖搖頭,就要忘到腦後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再次遇到趙骁,還他媽是以一種如此狗血且惡心人的方式。
照例請了裝修工人吃完飯,周筱鎖上店鋪門,騎上小電驢就要享受每天最放松的時候了,悠閑地迎着晚風騎車回家。
但這次,扭油門轉把之前,周筱接到來自上一個聊得還算正常的“朋友”的微信電話,多少有些冒昧,周筱禮貌性地還是接了。
把手機駕到餘女士專門安的支架上,聽着耳邊風呼呼的以及開了免提的話聲。對面的意思,周筱大概明白,是想進一步聊聊,想約她周末去爬山。
事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合理合規地走在道上,被突然冒出來、戴着口罩和帽子、全身捂得嚴嚴實實不露出半點皮膚,隻能從身形判斷出是男人的人擋住去路。
周筱吓得捏緊刹車閘,小聲尖叫了聲。
電話那頭的“朋友”聽見聲,連忙問着怎麼了、怎麼了,然而并沒有聽到任何回音,隻一聲震耳的啪嗒聲,像是手機掉地上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