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傭人說,哥是一瘸一拐走的,臉上都是血……現在人找不到……”
後頭說了什麼周筱好像聽不到,耳朵嗡嗡的。
挂斷電話,周筱跟被人下了定字符咒樣的,站在原地。周潤山敲她腦門,“幹什麼,當門神呢?喊你好幾聲了,今回來得——早,你臉怎麼了?”
周筱面前突然就是周潤山湊近距離細看,她瞬間回神,也不支吾了,遮掩說,“騎車摔了,沒大事。”都有好幾天了,恢複差不多,看上去确實像被樹枝刮的。
周潤山似信非信,多看了兩秒,走回了屋。
晚飯結束的時候,周潤山忽然掏了張信用卡出來,還是忍不住念叨,“要是你媽在,知道你……”沒好氣瞪她一眼,懶得說了。
女兒大了更是打不得罵不得,反倒氣自己。在大城市他幫不上忙,現在回家來,他總有力氣出,“這是鋪子從租出去開始租金都在裡頭,你媽給你留的。”
“家裡不比外頭,有啥事就說,我還沒死呢……”
周筱喊了聲“爸”,打斷那句不想聽到的話。願意給她說話了,算是原諒自己了吧,長這麼大真是第一次得她老爸冷眼。
這會破涕為笑,周潤山失笑搖頭,說,“行了,多大人了還哭。明有什麼想吃的?爸給你做。”
……
晚上躺床上睡不着,輾轉反側,周筱連歎幾口氣,認命地撈起手機刷起最近新聞,都是些重複的,根本找不到他的蹤影。
也想象不到,趙甯描述給她的凄慘樣。他被打?他會被打?如果是老爺子動手的話确實有這個可能,會躲開的吧?
傷得嚴重嗎?
周筱狠狠拍了下腦袋,扔了手機,就把自己頭蒙到被子裡。
出乎意料的是找不到的身影,坦坦蕩蕩地站到了自家門前。
院子鐵門常年敞着,屋外人按了失效的門鈴,沒動靜,隻好走進去,敲大堂屋的門,十分有節奏也十分有耐心。
但睡得正香的周筱卻沒這個耐心了。昨晚睡得晚,這會眼睛都睜不開,她掀開被子,煩躁喊:“誰啊?!”這麼一大早有沒有道德……
趿拉着拖鞋打開門,周筱愣住了,沒反應過來。直到趙骁從上到下把她看了一遍,然後視線停留在周筱睡得大敞開的卡通睡衣。
她扒拉兩下,把自己衣服裹緊。
眨了眨眼睛,清醒了點,意識到面前的人是不該出現在此的,她皺了皺眉,“你……”要開口質問的話由她剛睡醒的嘴裡說出來,啞啞的。
并沒有什麼攻擊性。
趙骁失笑,“沒睡好?要不再去睡個回籠覺。我等會再來……”他還不是空手來的,手裡一堆就要放下。周筱不可能讓人這麼不明不白,雲裡霧裡的離開。
她拽住人手腕,“到底要幹什麼?”
趙骁回過身,正經道:“賠罪。”他說完就眼神不離地看着她,周筱注意到了他嘴邊結痂的疤痕。
想起趙甯說的,周筱松開他手腕,不管他躲閃,用拳頭碰了碰他腹部,得到一聲悶哼,看來是真被揍了一頓。
得到證實,看到他委屈地正看着自己,周筱啞然。她語塞半晌,趙骁先開口,“趙甯跟你說的?還算有點用……”
周筱:“……”
趙骁借勢彎了點腰,平時落拓俊挺的姿态都不要了,朝她嚷嚷,“……疼。”
“疼去找醫生!”周筱無語,“趙總被辭了?落魄了?連看病的錢都沒了?!”
“是啊,沒了。你知道的,我被董事會一緻踢了出去,爺爺大發雷霆把我湊一頓還不算,一氣之下凍結了我現有資金,目前身無分文……”說着說着,趙骁低頭看了眼拿過來的禮品,“就連這些療養品都是向柯宇借的錢,也花了個幹淨。”
“連早飯都吃不起……”
“周小姐,收留嗎?”
周筱:“…………”
把她當傻子了?咋可能?就算爺爺凍了他的卡,他那些狐朋狗友呢,各個都是富豪,都見死不救?其他的她不了解,卓雲庭不可能不管吧?
連個白月光,他都替你記着呢。
看到她情緒變了又變,趙骁剛打算見好就收。正是這時,門口有老式自行車的聲,是周潤山買菜回來了。
周筱那叫一個慌啊,眼疾手快把人往屋裡拽,躲廚房?不行,她爸放菜就要進去,廁所?也不行,太小了藏不住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沒了辦法,周筱把人拽到自己卧室,緊緊關上門。
趙骁張嘴要說什麼,周筱怕露餡,也怕她爸發現後火大,直接上手捂他嘴。
兩人就在門背後靠着,溫熱呼吸到她掌心,趙骁嗚嗚幾聲,好像在說他見不得人?
确實見不得人,周潤山不會想見他活着的樣子的。
聽到塑料袋擱桌子的聲音,周潤山“咦”了聲,步子朝周筱房間走去,邊走還邊說,“筱筱,門口那堆療養品你買的嗎?”
忘了這事,周筱瞪了趙骁一眼,後者無辜極了。
她弱弱“嗯”了聲,“是、是朋友送的。”說她買的太假了,早上都沒出去。
周潤山“噢”了聲,說了幾句太破費,問她怎麼不留朋友吃飯,沒有好好招待之類的。走到她房門,木質門被周潤山敲了幾下。
周筱心都被攥緊了。
差點忘了周潤山不會輕易開她房門,隻是喊了聲,“趕緊起來,都幾點了?快點啊,十分鐘,早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