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出不去,你打算怎麼辦?”江望舒不懷好意說道。
男人低垂眼睫,看向房中唯一一張床,1.8米寬,一個人睡綽綽有餘,多一個人就稍顯擁擠。
“你想都不要想。”看到他的視線方向,江望舒顧不得自己的腳,一個飛撲大字型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試圖用手腳将地方占滿。
陸白榆輕笑,而後坐到了房間的單人沙發上,不急不緩道:“看樣子腳是好了。”
她這才抽了一口氣,扭傷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江望舒視線移過去,男人笑得更大聲了,隻是端坐在粉色沙發上的他有些違和。待他試圖找一個舒适的姿勢時,她更是有種罪惡感。穿着絲綢睡衣的人,在她家打地鋪就已經很憋屈了。但要讓她分一半的床,她卻是不願意的。
“要不然你去看看他們好了沒?”她如此提議道。
陸白榆從善如流,當真起身去窺探情況。一句話就能讓公司震動的大佬,這時候卻要彎着身子偷偷看外面接吻的一對兒結束了沒有。
“還沒有。”說完他像是有些累了,癱坐在沙發上揉了揉額角,閉目養神,似乎是困倦了。
江望舒回想他今天手忙腳亂的一天。早上碰到她扭傷送她去醫院,之後繼續去上班。上了一天的班,還要買非常難排的粥給她,甚至吃飯前還被揍了一拳。到了現在,好不容易休息了,卻突然連地鋪都沒得打了,要龜縮在單人沙發上,說不定要坐一晚上。想想都心累,她甚至都有些憐愛他了。
“要不然……你還是過來睡吧。”江望舒是無法委屈自己睡沙發的,和别人同床共枕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了不得的讓步了。
安靜的房間裡,她微弱的聲音立刻被捕捉到了。
陸白榆壓着想要上翹的嘴角,仍舊是一副疲倦的模樣,隻是起身的動作十分利索,不帶絲毫倦意。
男人在床邊站定,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江望舒也有點小小的尴尬,拉起薄薄的毯子将自己裹住,往旁邊挪了挪,随後指了指櫃子的方向。
陸白榆從櫃子裡掏出了這個房間裡僅存的一條被子,攤開蓋在她的身上。自己則靠坐在另一半床邊,很是矜持地望着她。
她掀開被子,就能看到對方正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你幹嘛?”她警惕地捏着被褥說道。
男人俯下身來,屬于男性的荷爾蒙撲面而來,他的體溫、他的氣味,他遮住光時帶來的暗影,一起淹沒了她。
不知為何,她莫名緊張地閉上了眼。
她感覺身上有風略過,接着那人的熱度來到了她的胸口。她手上傳來被拉扯的力道,半裹着她身體的毯子拂過她的面,被抽了出去。失去了帶着她體溫的毯子,她有種驟然被扒去衣服的冷感。當然,那隻是錯覺。
江望舒呆愣的瞬間,耳邊傳來男人的笑聲,低低地,像是大提琴的輕響。她懵懵地回望,男人正将她那條粉色小毯鋪開,鄭重其事地掖好被角,嘴角挂着壓也壓不住的笑。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她撲上去就想揍他:“你就是故意的!”
男人舉手投降任她在懷裡捶打,不自覺間她闖進了他的懷抱,再次。江望舒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纖長的睫羽,有些微微出神。陸白榆将這幕收到眼底,眼眸微暗,輕撫她的臉頰。
窗外有強風吹拂,“噼啪”一聲,是雨打玻璃的聲音,秋雨來了。
“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綿綿雨聲中,陸白榆沉聲說道。
他的手從她的額頭輕滑至下巴,有些癢。江望舒看着他筋骨分明的手,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她總覺得對方在期望她說些什麼。
她思索了片刻,輕聲問道:“你還喜歡我嗎?”因為心懷鬼胎,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是告白,不是交心,甚至連質問都沒有。
窗外的風雨更大了,噼啪的響聲像敲擊在人的心裡。風聲鶴唳,樹影打在窗簾上,襯得燈光都暗淡了。
陸白榆垂下眼遮住失望,随後拉起一旁的被子蓋在江望舒臉上:“睡覺。”
江望舒還想往那邊湊,不是為那個她心虛的問題,而是莫名有些貪戀他的懷抱。隻是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我去看下他們結束了沒有。”男人起身下床,随後再也沒有回來。
江望舒盯着門口,剛才還有人陪伴的另一側,隻剩下一個尚有餘溫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