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島回首爾的航班隻有一個小時,飛機甚至都沒有上升到平流層。放好行李後羅渽民自然地給高允珠遞過去片暈機藥,她看着笑了下,沒接:“我已經不會暈機了。”
第一次出國是去東京,飛機上高允珠病恹恹地折騰了一路。托前會社的福,台灣、上海、大阪都去了一次。大概是因為東京那一次的印象過于深刻,每一次航班羅渽民都會替她準備好暈機藥。
他動作頓了下,收回手:“是啊。來濟州島的時候就是。為什麼突然間不暈機了呢?”
“可能因為長大了?”高允珠回答着。她收緊安全帶的時候扯得太大力,安全帶絞進了卡扣裡。羅渽民接手了這個爛攤子,慢慢替她整理,搖着頭說:“還是很像小孩子。”
冒失的,魯莽的,沒耐心的。更不喜歡承認自己還是小孩子,她不滿地說:“呀,我們明明是同年啊。”
生理課上學過的。同樣的年紀,女孩子會比男孩子成熟得更早一點。但是這一點好像在高允珠和羅渽民之間并不成立,更可靠的存在是羅渽民。他照顧高允珠照顧得向來很順手,無論是交往前,交往後,甚至分手後。飛機上空調溫度很低,高允珠隻是摸了下起了層雞皮疙瘩的手臂,羅渽民就替她要來了張毯子。
“謝謝。”
她整個人縮進毯子裡。但還是很冷。
他們的航班起飛時間是傍晚,因為台風推遲了兩個小時。從舷窗向外看是一片漆黑。她困頓地打了個哈欠靠到羅渽民肩上,他渾身散發着熱量,讓人不自覺地想靠近。等高允珠睡了一覺醒過來,毯子裡多了一個人。她和羅渽民像兩隻在雪夜裡為了生存下去緊緊依偎着取暖的小動物一樣靠在一起。毯子外的冷空氣和毯子裡的溫暖對比過于鮮明,她蹭了蹭羅渽民的肩膀:“我們要到了。”
羅渽民嗯了一聲,看着随着下滑的飛機逐漸變清晰的遠處的幾點燈光:“回了首爾之後,應該怎麼辦呢。”
“是指什麼?”
“所有。”
一團糟的現實,看不到什麼希望的現實。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我們之間的關系。這一切該怎麼辦呢?
“不管是什麼,都會有解決方法的吧。”高允珠坐直身體。毯子滑落到腿上,羅渽民手指茫然蜷了下,肩膀上還殘存着她靠過來時溫熱的觸感。而高允珠對着他笑,說因為我們會作為好朋友支持着對方,是吧,渽民啊?
[和戀人分手後還能做朋友嗎]
不合時宜的在羅渽民腦海中響起的是李東赫問過的問題,當時他的回答是什麼來着?
[可以]
作繭自縛呢。但是那孩子是一意孤行的偏執性格,反駁的話就是直接出局了。
“當然。”飛機開始降落,高允珠的耳鳴聲加重。羅渽民重複了好幾遍她也沒聽清,最後他靠到高允珠耳邊低聲說:“因為我們是珍貴的同歲親故。”
珍貴的同歲親故在機場就分道揚镳。羅渽民說抱歉,不能送允珠xi回家,因為同歲親故沒有這個義務的對吧?莫名開始鬧脾氣,高允珠皮笑肉不笑說當然,那親故回家的時候要注意安全哦。
高允珠回首爾的消息沒告訴媽媽,本意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被鎖在了門外。媽媽的電話也打不通,高允珠翻遍了随身背包也沒找到鑰匙,放倒行李箱開始在衣物裡翻找的時候,有車燈照過來。拐進狹窄巷子裡的車很是眼熟,她皺着眉看過去,車窗搖下,一張更熟悉的臉露出來。
是邊伯賢。
他頭發長了很多,柔順地垂在額前。看到高允珠的時候挑了下眉,說你回來了?
“是啊。”還執着于被關在家門外的現實打擊,她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邊伯賢下了車,看着高允珠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行李箱:“離家出走?”
“哦。”她說麻煩歐巴當我的共犯了。
電話還是沒人接聽。高允珠長歎口氣靠到牆上,看着自己房間漆黑的窗戶,心情變得差了一點。明明是熟悉的家卻進不去,很郁悶呢。
“先去吃飯吧。”邊伯賢合起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後備箱裡:“走吧,歐巴帶你去吃好吃的。”
高允珠确實餓了。隻是猶豫了下就興高采烈地答應了下來說好耶。
“歐巴要回歸了嗎?”
“嗯。”他摸了下過長的發尾:“怎麼樣?我的新造型?”
“還不錯啦。”高允珠說但是我更喜歡歐巴頭發短一點。
更清爽,也更有少年感。長發的話……她突然湊近:“這裡還染成紅色了嗎?”
“嗯。”邊伯賢配合地低頭:“可以摸哦。”
“什麼啊。”高允珠笑起來:“歐巴是小狗嗎?”
手感意外地還不錯,雖然因為職業原因經常折騰頭發,但是邊伯賢的發絲很柔軟。她摸了幾把後沒忍住又揉了下,說歐巴在用什麼洗發水啊?
“……不記得了。”邊伯賢甩甩頭,被揉亂的頭發勉強恢複原狀:“我回家看一下發給你?”
“好。”高允珠應下:“但是我們沒有聯絡方式啊。歐巴的号碼是多少?”
存号碼的時候羅渽民打來電話,說鑰匙在他那裡。高允珠說那就先放在你那裡吧。他說我給你送過去吧,半小時後到。
“等一下。”她皺起眉:“我現在不在家啊。明天吧。”
他頓了一下:“那你跟誰在一起?”
“秘密。”
“對最好的親故也有秘密嗎?”
“是智秀哦,最好的親故。”
“那……我就是帝努。”
“随你啦。”微妙的不爽,她說你有時間的時候再給我就好。
挂斷電話後,邊伯賢看了她一眼:“渽民?”
“歐巴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