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濯不由得放松緊繃着的肩膀,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讓她盡量睡的舒坦些。
光陰靜好,佳人伴之。
得此一瞬,此生何求。
黎濯曲着一條腿,将手随意搭在膝蓋上,缱绻的目光始終落在她安詳的睡顔上,不曾挪開一分半點。
小憩了約莫兩刻鐘的時間,梵雲雀覺得自己放在裙邊的手背有些癢,她不耐煩的動了動手背,那股怪異的感覺也沒消散,反之更甚,像是有什麼東西攀附上來一樣。
迷迷糊糊中她睜開雙眼,朝着下面看去,望見一條黑黢黢的大蜈蚣,正順着自己的手背往上爬。
“啊——!”
她大叫一聲,“咻”的站起來,拼了老命的甩着自己的手臂,将那條蜈蚣甩出去。
黎濯也被跟着吓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就見梵雲雀跳在自己懷裡雙手緊緊摟着自己的脖頸,像隻小皮猴一樣挂在自己身上。
臉色慘烈,唇齒顫抖。
黎濯接住她問:“怎麼了?”
梵雲雀被吓壞了,跟個受驚鴕鳥似的,将頭插進黎濯懷裡悶悶到:“有隻蜈蚣順着我的手爬上來了……”
話音落,黎濯看向地面,發現了那條罪魁禍首正在努力逃竄,他帶着梵雲雀往後退了幾步離開了那棵大樹下,還邊拍着她的背,“沒事了,已經不見了。”
太可怕了!
梵雲雀打小就害怕各種各樣的蟲子,尤其是這些長的可怕的,方才差點兒被吓得魂飛魄散,心如擂鼓,咚咚咚的快速跳動。
再後來,說什麼梵雲雀都不肯再下地,生怕腳一落地還會再遇見那隻可怕的大蟲子。
黎濯也沒說什麼,反倒是還求之不得,一路将她抱回馬車邊上。
反正留下的士兵都是自己府裡養的親衛,他們之中沒有一人敢心生歹念,黎濯也無需顧念情分,親手将他們送去地下見閻王。
還有幾個面生的侍女,見到黎濯抱着梵雲雀回來,一個兩個低着頭,不敢擡起來,生怕多看一眼這宮闱秘辛,就會被剜去雙眼。
黎濯冷冷的饒過他們一眼,如凜冽寒冬。
梵雲雀見到馬車就想吐,實在是不想回到那個狹小悶熱的空間内,站在一旁不說話。
她的小動作,黎濯瞬間了然于心,問她:“想騎馬嗎?”
聞言,梵雲雀眼中一亮,用力點點頭,看着黎濯,“想!”
黎濯牽過烏骓走到她面前,擡手順了一把烏骓亮麗的毛發,随後挑眉看着她,“會騎嗎?”
“不會……”
梵雲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那也無妨。”
意料之内的事情,她一個出身名門的閨閣小姐也不需要學這些,日後想做她車夫的人數不勝數,争相而上。
當然,其中也包括他。
黎濯一把抱住梵雲雀的腰,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穩穩的落坐在烏骓身上。
烏骓也很乖,有眼力見的主動垂下高昂的頭顱讓梵雲雀坐上來,期間沒有一點兒不情願的樣子。
黎濯将缰繩塞進梵雲雀嬌小的手中,她需雙手才能勉上握住,囑咐她:“拉好缰繩即可。”
烏骓是一匹俊俏的大馬,梵雲雀心中難免有些害怕,黎濯搭着她的手,安慰到:“别怕,烏骓很聽話的。”
說完,烏骓貌似聽懂了主人的話,驕傲的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
黎濯牽着另一側的缰繩,在梵雲雀身旁走着,“啟程吧。”
一聲令下,人頭車馬開始走動起來。
曜雪也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響亮的鳴叫一聲,吓得周圍林子裡落腳的雀鳥四處驚飛,然後在梵雲雀頭頂盤旋。
好惡趣味的鳥……
烏骓落腳很穩重踏實,梵雲雀半點沒有不适感,她沿途欣賞着山間的風景,這可不比要在馬車裡困着好了幾百倍。
連帶着心情都變好了許多,她甚至嘴裡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明日圍獵我也想跟着去。”
梵雲雀突然開口說道。
後宮嫔妃除了陸依雲以外,皆不善騎射,出來了也是三兩聚在行宮内喝茶聊天。
梵雲雀可不想未來一周都這樣。
“我不想一直待在行宮裡,就當去遊山玩水了。”
黎濯仰頭看着馬上的人,“你也要打獵嗎?”
“也不是不行。”
“臣竟不知,娘娘還擅箭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梵雲雀知道黎濯這是在調侃自己,不服氣的撇了嘴,“我是不會,那你還不能教我嗎?你可是赫赫有名的黎、大、将、軍呢!”
“既然娘娘開口,那麼臣定是推脫不得了。”
“殊不知娘娘此行,準備射殺一隻什麼獵物呢?”
黎濯這麼一說,梵雲雀還真的好好思索一番,良久後她指着天空之上那隻展翅的雄鷹,大聲說道:“就它吧!”
曜雪:???
梵雲雀也是個記仇的主兒,當時曜雪怎麼捉弄她的,她可是記的清清楚楚。
黎濯看着天上曜雪,故作惋惜開口:“那可就要拂了娘娘的心意了。”
“怎麼?黎将軍這是舍不得嗎?”
“因為它早已屬于娘娘了,任憑娘娘差遣。”
天上曜雪聽完,朝梵雲雀飛來,緩緩低飛在她的身側,一副任憑差遣的樣子。
梵雲雀滿意的說到:“不錯不錯,是隻乖巧的鳥兒。”
“當然了,你也是。”
她還不忘身下的烏骓,撫了一把它的鬃毛誇耀道。
半個時辰後,汲郡行宮就在眼前。
梵雲雀為了避嫌,出聲呼喚黎濯:“前面兒就到了,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吧。”
接着有對烏骓說到:“小烏骓可以停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