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您上朝?”
周送一臉不可置信,他本就是地位低下的質子,哪有資格站到朝上?
即使表面上他們不敢違抗賀止,但背地裡還不知道會怎麼痛罵他這個僭越的敵國皇子呢。
“這……不妥吧。”
周送躊躇之下把筷子放到桌上,眼神中透着濃濃不安。
“不過是讓你站在一旁,有何不妥?”
賀止盯着他,眼中揶揄,“也不知是誰說甘願做朕的棋子,怎麼?才一夜便要反悔?”
周送忙擺手道:“怎麼會呢,陛下想做什麼,我照做便是了。”
“隻是不知道為何非要我随您上朝呢?”
賀止輕笑一聲,“一個質子竟能得了暴君青睐,你猜會不會有人想塞人進來?”
“宮中無人無趣,也是給你添添樂嘛。”
周送對着他那張笑臉無言,還以為是什麼,原來不過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從而灑下了他這個魚餌而已。
所以此刻他也隻能回道:“既如此,一切都聽陛下的安排。”
定下上朝這件事後,賀止又陪周送吃了一會兒,等桌上的碗盞撤下去,賀止朝高雲看了一眼。
高雲便會心地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懷裡多了一團小東西。
周送看見那熟悉的顔色又聽到熟悉的叫聲,心裡不禁一喜,試探喊道:“陰晴?”
小貓聽到名字轉過了頭,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送“喵”了一聲,似是在回應。
周送從高雲懷裡接過了陰晴,又看向賀止,“多謝陛下救了陰晴。”
“它才不是朕救的呢,”賀止抿了口茶,“這小家夥機靈得很,早就跑出去了,還是侍衛在别宮找到的它。”
周送握住陰晴的小爪子,“不管怎樣,還是要感謝陛下惦念。”
賀止對這句話倒是欣然接受,同時他又有些好奇道:“為何給它取名陰晴?”
周送逗弄小貓的動作一頓,總不能說是因為之前他覺得賀止不安好心吧?
他扯開嘴角笑了一下,盡量将話圓得讓人信服,“小貓頑劣,總是讓我又愛又恨,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賀止眯了眯眼,輕笑一聲後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屋内隻時不時傳來幾聲貓叫,從賀止的角度看,周送正把小貓托起,眉目柔和地同它講話。
無非是些逗弄之語,人面對小動物的時候,或許會不自覺地把聲音表情都放柔,賀止倒是覺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癢了。
他起身,周送的聲音便戛然而止,轉過頭來望着他,“陛下要走了?”
“嗯,”賀止穿好外衣,經過周送身邊時到底把手搭在了他頭上,輕微地揉了揉,“晚些再來看你。”
柔軟的觸感,叫人心生愉悅,賀止微勾唇角後利落地大步離去。
他有些理解為何人們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了。
而周送懵了一瞬,再想說些什麼時賀止已經走遠了。
他愣愣地摸了摸剛剛賀止揉過的地方。
他這是……被暴君摸了頭?
……
這日早朝上,遠比平日要喧鬧一些。
衆臣實在忍不住竊竊私語,因為周送正站在龍椅旁邊。
雖然賀止就在他不遠處,但周送頂着衆人的目光還是有些如芒在背。
自進殿起,周送就接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禮”,如今又被人議論,他在一側垂着頭,根本不敢動。
早朝也因為他的出現而遲遲沒有開始,就在賀止等得有些不耐煩時,丞相站了出來。
他拱手道:“陛下,不知六皇子為何在此?朝堂重地,以他的身份怕是不能踏足。”
丞相既出,其他人也就消了聲音,一時間殿内寂靜無聲,周送不禁握緊了手。
“想必衆卿也都聽聞了皇宮失火的事情,”賀止開口,聲音響徹大殿,“那火正巧燒到了六皇子的宮殿,險些害他丢了性命。”
“朕雖已懲治了縱火之人,但終究心難安,今日讓他陪朕上朝,也隻是為彌補他一二。”
“衆卿,可有意見?”
底下人不敢出聲,丞相也沉默不語。
上朝是假,敲打是真。
這是皇帝在提醒他們那人的重要性呢。
這六皇子莫不是真給那暴君灌了什麼迷魂湯?要不然怎麼能讓他如此性情大變?
要是以前,莫說縱火者,說不定連招來禍事的人也一并除掉。
再看現在,這六皇子的地位真是卓然超群啊。
衆人心下不免把周送重新排序了一番,原以為隻是個無足輕重的質子,沒想到暴君竟如此看重。
看來以後可萬萬惹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