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周送胃裡好一陣翻湧,也不管賀止是不是在吓唬他,趕緊把眼睛閉得緊緊的。
賀止勾唇,拉住他的手繼續走。
或許因為想着周送視力不便,賀止的腳步放慢許多,遇到地上凹凸不平處,還會出言提醒他小心。
不知走了多久,周送終于感覺到賀止停了下來。
“到了。”
賀止的聲音響起,周送就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周送想象中的牢房,火光幽暗,映照在牆上及桌上各樣刑具上,反出一道道冷酷的光。
既然有這些東西存在,那這地方毫無疑問就是用來審訊的,看着那一個個模樣可怖的刑具,周送心裡隐隐發怵,不發一言地跟着賀止坐在了侍衛拿來的椅子上。
隻見賀止稍稍示意,侍衛們很快就押着一人到了賀止面前。
被押來那人頭發淩亂,衣物也滿是髒污,他睜着一雙怨恨的眼死死瞪着賀止,若不是有侍衛的壓制,周送甚至覺得他馬上就要撲過來置他們于死地。
周送沒有見過嶽尚,但面前這人此刻的形象的确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嶽卿,好久不見。”
賀止悠閑的聲音一響起,面前人呼吸都變重了,身體也猛地掙紮起來,但很快又被侍衛狠狠制住。
“賀止,你憑什麼抓我?!”
男人尖銳的質問聲充滿憤怒,賀止神色如常,完全沒把他的憤怒放在眼裡。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
賀止冷冽的眼神一下就讓嶽尚熄了火,他咽了咽口水,試圖不讓自己的氣勢落下風。
“我做了什麼?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呵,”賀止扯開嘴角笑了一下,“朕抓人,何時需要證據?”
“你……!”
嶽尚被堵得說不出話,他把視線轉到周送身上,周送被那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須臾,聽到他不屑地說:“你就是南林那個質子吧?”
他上下掃視周送一眼,語言輕蔑,“長得倒是不賴。”
賀止皺起眉,冷冷地看向他。
可嶽尚似乎毫無所覺,繼續對周送說:“你想幫他?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看看你脖子,快被他掐死了吧哈哈哈哈……”
那道掐痕是賀止不能辯駁的存在,他看向周送,後者看着嶽尚抿唇不語。
“你應該不知道吧,他根本就是個賤種,你們南林的皇帝也是個廢物,竟然能把自己的寵妃拱手讓人,賤種和廢物的兒子,你說說你們是不是很相配?”
嶽尚癫狂的話語觸及到了賀止絕不想提起的領域,他眼神一凜,剛想命令侍衛讓他閉嘴,沒想到旁邊人直接站起身,一聲巴掌響讓賀止都愣了愣。
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向看起來柔弱的周送會突然發難,室内陷入一片靜寂。
周送用了十足的力氣去掌掴,把嶽尚的頭打得都偏向一邊,嶽尚被打得懵了一瞬,臉側火辣辣的感覺提醒着他,他被周送打了。
懵然過後,嶽尚心裡就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周送隻不過是一個在賀止身邊苟延殘喘的質子,憑什麼打他?
“你敢打我?”
嶽尚歇斯底裡的怒吼讓賀止回了神,很快嶽尚就喊不出來了,侍衛把他的兩隻手往後折,激得他隻能發出一陣陣痛叫。
賀止走到周送身邊,執起他的手一看,果然掌心都發紅了,他輕輕揉着,語氣是嶽尚難以想象的柔和,“打疼了嗎?”
周送輕微地點了一下頭,賀止看到他眼眶紅紅,有些氣憤地對自己道:“他怎麼能那樣說……”
賀止勾了勾唇,本來有些冷凝的心此刻也因為周送的話語而慢慢變軟了,周送還在對嶽尚訴說自己的不滿:“你想放火殺我,可惜沒得逞,現在又想對陛下下手,這一巴掌我都打輕了!”
周送氣鼓鼓的,一想到他幹的那些事,若不是手被賀止拉着,他甚至想再給這男人一巴掌。
賀止從前覺着周送像一隻戰戰兢兢的白兔,在自己面前滿是柔軟,但現下一看,他倒是更像個渾身是刺的小刺猬了,隻會沖着親近的人露出肚皮。
賀止語作安撫:“好了,别打疼了自己。”
他示意一些侍衛上前,對周送說:“你先出去,朕來處理。”
周送看了看賀止,又看了看嶽尚,他心裡也能隐約猜到賀止想做什麼,于是乖乖點頭答應。
賀止讓高雲陪着周送,在侍衛的護送下走遠了。
周送一走,賀止周身的氣勢就又回到了嶽尚熟悉的狀态,身上再如何痛,也比不上賀止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讓他恐慌。
他看到賀止轉過身,那道視線冰冷凜冽,又帶着些居高臨下的壓抑,嶽尚心裡一緊,剛想出言諷刺,就聽到賀止輕飄飄的聲音為他判了死刑。
“不會說話,以後就都别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