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尚本以為賀止會直接殺了自己,但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地獄。
他失力地跪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陣暈眩,他喉間發出“嗬嗬”的粗重呼吸聲,鮮紅的血液流了滿嘴。
那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灘紅,在那整片整片可怖的紅中,赫然躺着一塊被割下的軟肉。
嶽尚說不出話了,他甚至痛得下一秒就要暈過去,恨不得讓賀止趕緊給他個痛快。
但賀止又豈會輕易放過他?
賀止坐在剛剛的椅子上,面對嶽尚道:“不能說話的滋味,不好受吧?”
嶽尚的眼睛遲鈍地看向賀止,他已提不起任何力氣去應付,那雙眼裡滿是對賀止瘋狂舉動的恐懼。
賀止頗為愉悅地扯起嘴角,輕快道:“你知道嗎?父皇死前,看朕的眼神和你一模一樣。”
提起先帝,嶽尚的身子猛地動了動,但很快他又聽到賀止接着說:“那把劍貫穿了他的心髒,流的血倒是比你現在要多。”
“不過他直到死透了,眼睛也沒閉上,還是朕親手幫他合眼的。”
嶽尚的呼吸聲更重了,賀止口中先帝的死狀很大程度地刺激到了他,可是他現在自身難保,除了怨恨地看向賀止,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與嶽尚不同,賀止提起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就像在描述任何一個死在他手裡的普通人,之所以現在提起,隻是因為他知道嶽尚聽不得這個。
男人的眼死死盯着賀止,賀止也毫不畏懼地回看過去,在他看來,嶽尚的一切舉動,都隻是垂死掙紮,掀不起任何風浪。
“如果你安分守己,朕倒也不至于如此冷酷,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周送頭上。”
賀止聲音漸漸冷下去,嶽尚聽了,身體竟不自覺開始發顫。
“還有,”賀止微微俯身盯着他,仿若死神低語,“你剛剛是怎麼看他的?”
嶽尚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侍衛已經控制住了他不讓他亂動,突兀的一聲慘叫響徹監牢,嶽尚捂住劇痛的左眼,鮮血順着他指縫不住流淌,他整個人都趴伏在地不住顫抖。
太痛了,偏偏神智還清醒着,失去一隻眼睛的嶽尚已經分不清糊住他另一隻眼睛的,是汗還是血。
被折磨到如此地步,他甚至連求饒都不能,劇烈的疼痛和莫大的恐懼已經擊潰了他的精神,他再不複剛才面對周送的嚣張,剩下的唯一想法隻有求死。
賀止的手上也被濺到了鮮血,見嶽尚已如一攤死肉,他便失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趣,折磨人這種事,他并不是很熱衷。
況且,還有人在外面等他。
賀止朝侍衛示意道:“死了就丢出宮去。”
侍衛領命,賀止便轉身走了。
隻是他快要走到出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停了下來問身旁人道:“帕子。”
那人不明所以地遞了上去,隻見賀止細細把手指擦淨,才出了地下。
周送和高雲一行人站在不遠處,看到他出來,周送忙迎了過去。
賀止看着他被風吹得有些發紅的面頰,皺眉道:“怎麼不去轎上等?”
語罷,拉起他的手邊走邊說:“很冷嗎?手這麼涼?”
周送搖搖頭,又回頭看了看道:“嶽尚……死了嗎?”
賀止沒隐瞞他,“快了。”
周送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那以後宮中是不是就安全了?”
賀止扭頭看他,輕笑一聲道:“你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周送點頭,他當然最在意這個了,不然當初也不會大着膽子去尋求賀止的庇護了。
看着周送認真的模樣,賀止不再逗他,“放心,有朕在,誰能傷得了你?”
兩人說話間已到了轎旁,周送本等着賀止先上去,沒想到賀止牽着他的手,示意他先上。
周送微怔,連忙拒絕,但賀止隻道:“聽話,先進去暖暖。”
周送無法,隻能順了賀止的意,而高雲在後面默默看着,心想:陛下還真是把六皇子放在心尖兒上了啊……
……
嶽尚被處理掉後,他的勢力也随之土崩瓦解,賀止幾乎沒怎麼費力,朝堂上就真正成了他的掌權地。
先前被送進宮的那些人,也悉數被賀止遣散,畢竟他們已沒什麼作用,賀止也不喜歡宮内住着其他人。
周送的傷已經大好,而賀止也遵守承諾,并沒有為難餘知,還讓他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餘知很是感激周送,臨走時,還單獨和他談了談。
他說賀止的病并不是沒有辦法根治,隻是周期很長,解藥配制也很困難,不過他會定時送來緩解的藥,叫周送不用擔心。
周送問他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