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親眼目睹現場的慘狀時,才發現情況要比想象中的糟糕許多。
曾經伫立街邊的老舊大廈變成了一片廢墟,混凝土和鋼筋胡亂地揉雜在一起,開在地面的拉面店也自然不能幸免,一眼望去,找不到昔日舊影。
在飛揚的塵土之中,秋君正和一個身形怪異的男子激烈戰鬥着,锵鳴之音不斷響起,那常年背在身後的禁忌之刀已被拔出,與其說是刀,更像是一根長長的釘子,散發着不詳的氣息。
被秋君護在身後是兩名傷員,前輩坐靠在亂石旁,左手捂住腹部,溪流般的鮮血自指縫間溢出,而她的右手則是動作不斷,顯然操控着自己的惡魔與對面戰鬥。
她戰鬥的對象也是一個年輕少女,短發,身材嬌小,一條巨蛇盤繞在她左右,蛇頭不斷張合,與空氣撕咬,單看過去,很是怪異。
比起前輩嚴峻的神情,那個陌生少女顯得遊刃有餘,雙手插袋,連一步都沒移動過,似是在貓逗弄老鼠般。
最慘的還是電次,我都不知道他此刻是死是活了,半截身子癱倒在地,下半身不知所蹤,浸泡在血泊之中。
應該還活着……吧?
我方一邊倒的慘狀,簡直不堪入目。
“再見。”
帕瓦不帶絲毫猶豫地扭頭要跑,好在我早就預料到她的行為,一把揪住魔人的紅色小角。
“不許走!”
“什麼……爺可沒興趣加入敗犬的行列!”
魔人的力氣很大,跟她拉扯隻是白費力氣,索性我對她的脾性還是有些了解的。
威逼、利誘,肯定都能起效,但為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可以長遠發展,我選擇後者。
“不用你戰鬥,你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替前輩緊急止血,辦好的話事後給你吸血!”
我的語速飛快,抓着帕瓦的手也攥得死死的,如果讓她溜走,這現況我是真的顧不來。
“什!?超級成交!爺辦事,你把心放在爺肚子裡就是了!”
帕瓦擦了擦嘴角的不明液體,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沒空糾正她的錯誤,我和她快速跑到前輩那邊。
“前輩!”
看到我們二人,前輩先是愕然,随後露出一絲苦笑。
“啊啊,抱歉了安藤,現在這情況,早知道就……”
“說什麼胡話呢!就是這種情況,我才更要過來!而且,即使你不叫我,上面也會讓我和帕瓦來支援的。”
前輩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隻能苦笑,任由帕瓦湊過來給她止血。
“别逞強,那些家夥很強。”
前輩叮咛的話語在我身後傳來,語音低微,很是虛弱。
不遠處的電次生死不明,秋君頑強抵抗,傷痕累累。
胸中充斥着無名的怒火,這兩個家夥,幹脆就這麼殺死算了。
憤怒挑撥着理智的弦,弦音嗡鳴刺耳。
中間隔着秋君和刀男,我與短發少女遙遙相望,目光碰撞在一起。
她露出些許訝異的表情。
“佐倉安藤?看來E組的行動失敗了呢。雜碎就是雜碎,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驚訝不過須臾,她又恢複不可一世的傲然。
“算了,就讓我來收尾吧。”
“你和他,是一夥的嗎?”
面對我突如其來的問題,短發少女一愣,随即答道。
“嘛,姑且算是。”
“明白了。”
隻需要留一個就夠了。
刀男那模樣,看上去跟電次差不多,況且秋君連詛咒惡魔卡斯都召喚出來了,長釘釘在刀男身上三次,卡斯都沒能殺死他。
開什麼玩笑,那釘的可是秋君的壽命!
又是一個不死之身。
那麼,事情就變得清晰多了。
殺一留一。
需要的情報,從刀男嘴裡撬出來就好。
多餘的,不需要。
“蛇,囫囵吞之。”
盤踞在少女身邊的大蛇聞聲而動,龐大的身軀動起來矯健如遊龍,充滿獠牙的長嘴張合間,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鮮血噴濺,蛇吻的縫隙中,隻剩兩條纖細的小腿外露,肌肉抽搐着。
“蛇,絞殺。”
含着腿的大蛇沒有絲毫停頓,朝着秋君和刀男那邊彈射而去,瞬息之内,用巨大的身軀将其中一個男人重重纏繞。
鱗片與鱗片摩擦,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細響。
混亂吵雜的戰場就此安靜下來。
我上前去,把跌坐在地面的秋君攙扶起來。
“還好嗎?”
我擔憂地問道。
他傷的不輕,胸口數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正在淌着血,若非公安制服足夠堅韌,他恐怕早就被刀男大卸八塊了。
“咳咳……還行吧。”
我看了眼旁邊一圈圈的巨型蛇餅,小心翼翼地扶着秋君往回走。
本想帶他到前輩那邊,但他卻執意要先把電次弄醒。
“蛇不是那家夥的對手,能抗衡那種怪物的,隻有同為怪物的電次才能做到。”
他冷淡地說道。
“是是。”
我随意地回應道。
相處有些時日了,又豈會聽不出少年的口是心非?
擔心就直說嘛。
不過秋君說的話也有道理,大蛇估計真的拖延不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