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有些無措,袖中的手緊緊攥着,卻說不出話來。
“韫哥兒,我同你說這些,不是要趕你出裴府。相反,你是我們的福星,沒有你裴府就沒有今天。
我隻是想讓你好好想想,多為自己想想,你不是萱哥兒的親哥哥,你不用替他擔這些……”
裴韫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是同玉的親哥哥?”
他不是同玉的親哥哥,該喜還是該傷。
喜兩人并非血親,還有可能。
傷他已心有所屬,再無可能。
裴萱如往常一般卯時末踏入學舍,謝舜已經等了他多時了,見他才來,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怪他昨晚沒有赴約。
裴萱并沒有纏着謝舜好生哄着,隻是沉默的坐下随便拿了桌案上的一本書失神的望着。
一連幾節課學舍裡都熱熱鬧鬧的,但裴萱反複遊離在整個學舍之外。
周懿和童朔給他開玩笑他察覺不到。
趙舸裝作無辜的為難薛照影他看不到。
謝舜走到他近前問他怎麼了他聽不到。
等歐陽淇又從他家小厮那裡聽來最新的消息在整個學舍裡吵嚷時,他終于聽到了。
“裴萱要求娶燭司業的女兒燭文君!裴府已經上門提親了!”
還不等裴萱掃視周圍人各異的神色。
就有一個小厮走過來,“裴學子,燭司業讓你過去一趟。”
裴萱形如走屍的敲響房門,門被從裡面打開後,裴萱面色空洞的走進去。
屋子裡隻有燭之行一人。
兩人都沒有說話,裴萱“咚”的一聲跪下。
“司業,我……”
燭之行快步走過來将裴萱扶起,神色認真的說:“此事不怪你。”
又歎了口氣,“委屈你了,文君她……
你放心,此事你若是不願,我不勉強,這本就是我燭家的事,大不了我一頭撞死在那金銮殿上,總好過讓女兒不明不白的嫁去的好……”
裴萱搖搖頭,“司業,此事我有錯,是我讓她置于險境,她是因為信任我才幫我的,我答應了她不論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會守諾的。”
燭之行又歎了口氣,“這是造孽啊……”還欲再說些什麼,但裴萱卻一拱手,沉聲道:“我意已決,司業若無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說完也不等燭之行挽留,就大步走出了門。
而謝舜此刻就站在門前等着,身姿挺拔修長,像一棵松柏,但臉色卻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裴謝兩人站在一偏僻假山旁。
“同玉,此事是你開的玩笑嗎?”謝舜有些勉強的說。
“不是。”裴萱搖搖頭。
“那是什麼意思,你真的要迎娶燭文君嗎?
你怎麼認識她的?你……”
謝舜口吻焦急的想要問個清楚。
裴萱卻将他的話頭打斷,悶聲說:“對,我要迎娶她,我與她一見傾心。
昨日的傳聞你也聽見了,三殿下欲求娶她,我隻能……”
謝舜猛的拉起裴萱的手,淚盈于睫,情真意切的望向裴萱,語帶哭腔的說:“可是我們表明過心迹的,同玉,你說過……”
裴萱掙開謝舜的手,扭過頭去不看,“那日我昏了頭了,我們兩人皆是男子,此事當不得真的。”
“當不得真?可是那晚過後我同父親禀明我心悅與你,此生不娶,若不是母親趕來将我帶去公主府,此刻我怕是已見不到你了……”謝舜說。
裴萱低下頭去,謝舜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他悶聲道:“你忘了我吧,我哥哥已經去求聖上懿旨了,此事已無轉圜餘地。”
謝舜聞言伸手抹去眼角淚珠,隻輕聲說了一個字,“好。”
裴萱回了學舍,謝舜不知道去了哪。
他徑自往座位上坐下,周懿轉過頭來滿面笑容,“萱哥兒你好福氣啊,能娶到燭司業的女兒,你們怎麼認識的,她長什麼樣……”
童朔卻察覺到了裴萱此刻的情緒,給了周懿一下讓他閉嘴,“你别吵吵了,讓萱哥兒靜靜。”
周圍的學子都準備上前來恭喜裴萱,聽到童朔這話都有些猶疑了。
裴萱卻大大咧咧的站了起來,扯出一個笑容“靜什麼,如此好事,都給我熱鬧起來!”
“萱哥兒一定要給我送請帖啊,我還沒見過燭司業的女兒長什麼樣子呢!”歐陽淇率先捧場。
“萱哥兒這個新郎官長得也不賴……”
其餘的學子也附和着,氣氛昂揚起來。
裴萱卻悄悄的想要退出去,薛照影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
裴萱擺擺手,無所謂的道:“回家商量婚期啊,早日迎娶美嬌娘。”
說完就揮揮衣袖拜别衆人走了。
趙舸在一邊縱觀着全局,神色盡是好奇與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