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開口把東柳放進來。
“哥兒,豆面糕來了。
懿哥兒和朔哥兒人呢?”東柳張望着。
裴萱輕輕挪步擋在東柳身前,“他們回客房了,你怎的去這麼久?”
“今日廚房事忙,東西一堆一堆的,不知道哪個婆子将我做的豆面糕放起來了,我找了好一會兒。”東柳答。
“行吧,你把這豆面糕送到懿哥兒屋子裡,叮囑他不要多吃,讓他想吃就多來府裡,有的是。”裴萱說。
東柳行了一禮就要退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攔住裴萱正欲關門的手。
“哥兒,今夜風大,你的寝被也許薄了些,我去看看,要不要添床被子。”說着就推開裴萱的手,把食盒擱在桌上,往裡間去了。
裴萱剛忙跟過去要攔,可東柳本是院裡的粗實丫鬟,是裴夫人見她辦事麻利懂進退才将她提成了一等的侍女,但粗活幹多了,東柳力氣大腳程也快,風風火火的。此刻已是走到了床邊。
裴萱竟一時趕不上,還好他平日裡慣是喜歡附庸風雅,連床邊都要擺扇屏風。
東柳正要走過屏風去整那被子,被裴萱一把拉住。
“東柳,我餓了,我想吃你做的酥油餅。
被子你回來再整。”
東柳有些疑惑,“哥兒,大半夜的吃甚麼酥油餅呢,油膩膩的,不好克化。”
恍惚間屏風後的被子仿佛動了一下。
東柳正要指着那被子說話,被裴萱撒着嬌打斷:“好東柳,你就去給我做了吧,我明天可是一番苦戰,如今連個酥油餅也吃不得麼?”
裴萱今日穿着一身錦織鍛紅袍,領口鑲了雪白的毛領,與他玉白的面色相襯,若将他縮小個幾倍,便同一隻瓷娃娃一般了。
東柳最是見不得她家哥兒這般可憐的神色,簡直要了她的命了。
“好好好,奴婢這就去給您做酥油餅,但頂多吃上一個半,不然積食了,明日誤了吉時,夫人要責怪的。”
裴萱點點頭,推着東柳往外走,好不容易把人勸走帶上門回來。
就見薛照影一臉不虞的坐在床上,被那衾被悶的臉色通紅,面罩被取下,鼻翼翕動着直喘氣。
裴萱偷笑了一下,上前告饒,“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罪了,改日,改日我送你管好箫。”
薛照影冷哼一聲,但他猶如上了胭脂的面頰把那冷哼帶上幾分嬌蠻的意味。
“好箫,你是覺得我此刻頗為好笑麼?”
薛照影邊說着邊下了床,剛準備走出屏風又頓住了腳,“你那侍女還會回來嗎?”
“一時半刻回不來了,你這衣服還有麼?”裴萱說。
薛照影一愣,“你也要去?可是你明日還要成親……”
“無妨,應當要不了多久,不是還有你在嗎。”裴萱答。
“不行,若是有什麼情況耽誤了明日的吉時可就麻煩了。”
“薛照影,你說了你這條命都是我的。那你拿這條命護着我,我能出什麼事。”裴萱有些鄭重的說。
薛照影無奈的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你沒同我說,我就隻有身上這件。”
裴萱也不磨叽,自去衣櫃裡拿了一身純黑的衣袍出來,當着薛照影的面就要換。
薛照影趕忙走出去,“窗戶沒關,換衣服恐要着涼,我去給你關窗戶。”
裴萱也沒管薛照影扭捏的小心思,利索的自己換好衣裳。
兩人就這麼從沁園的院牆上一前一後的躍了出去。
乘着夜色一路行至聚鼎閣,薛照影領着裴萱自後窄門摸進去。
途中聽到閣裡小二交談,“聽說今日二東家又來閣裡了。”
“來對賬的呗。閣裡生意那麼好,白花花的銀子啊,誰不想要?”
“不不不,我那天在掌櫃的們閑聊時聽了一嘴,二東家是不常來樓裡的,都是大東家派了人去對賬。”
“為啥,小姑娘似的不能見人麼?還不如我們少東家豪爽。”
“那誰知道,說不定是京裡的哪個貴人呢。”
……
此時是戌時末,雖說晚了些,但這樓裡的人卻異常的少,兩人幾乎沒什麼阻礙的就摸上了頂樓。
薛照影覺得事情不對,攬下了裴萱,把他安置在一邊的角落裡等着。
自己進了趙舸說的那個雅間。
約莫半刻鐘的功夫,那雅間裡不聲不響,既無搏鬥聲也無交談聲。
裴萱心裡訝異,正要回去尋了人來幫忙,轉頭的功夫,就被人在肩頸一記重錘給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