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内大紅燈籠高高挂,四處張貼着囍字,梧桐樹的落葉也有小厮勤快灑掃着。
雖有蕭瑟之意,但都被喜氣洋洋的氣氛給掩蓋,唯獨不同的是澤園,裡面隻餘了幾個打掃的仆人,主人已在萬裡之遙。
沁園内的主屋裡,幾個少年促膝而坐。
“萱哥兒,你好幾日沒來學堂,我都不習慣。”周懿邊說邊啧啧有聲的吃着東柳做的豆面糕。
裴萱取過東柳沏的茶,微抿一口,吐了吐舌頭。
“萱哥兒,這茶可是貴妃娘娘賞給我娘的,廬山雲霧,你有沒有品味啊。”童朔撇撇嘴說。
東柳在一邊笑,童朔經常來裴府,她很熟悉,隻是平日裡素月活潑愛笑更合主子心意,她出不得頭。
“朔哥兒,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哥兒就好福鼎的白毫銀針,那滋味清淡,清潤回甘,其他的茶任是價值千金,我家哥兒瞧也不瞧一眼的。”東柳說。
“也是,你家哥兒的臭脾氣,我早也了解了。”
童朔回。
“東柳姐姐,這個圓圓坨坨的糕點還有嗎?”
周懿指着托盤中僅剩的豆面糕說。
裴萱和童朔聽着發笑,東柳也捂唇輕笑起來,“有的,有的,奴婢這就去拿。”
“這是豆面糕,别整日跟個沒見識的一般。”童朔搖搖頭說。
“你管呢,我就是不識得怎的了。”
周懿和童朔一來一回的對上了。
裴萱無奈,這兩人還虛長他幾個月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哥哥。
周懿說不過童朔,扭過頭來不搭理他,轉而和裴萱說話。
“萱哥兒,你同舜哥兒到底鬧什麼别扭了,你明日都要成親了,舜哥兒怎的也不來幫幫忙。”
裴萱頓了頓剛準備開口,童朔就在一邊插上話了,“舜哥兒有自己的事,你别問了,你問萱哥兒也沒用。”
“怎的沒用了,舜哥兒和萱哥兒感情最好。這兩天他二人都不在,那旬考可将我愁死了。”周懿說。
童朔啧啧嘴,開口道:“你可别貧了,你們知射院都搬回去了,旬考都不在我們院裡考了,誰幫的了你。”
“那也能提前給我複習複習,萬一就押中了哪個題目呢……”周懿不服氣的回,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接着說:“對了萱哥兒,那你成親了還來國子監念書嗎?”
“自然要念。”裴萱答。
“就是啊,成親了還不準讀書了嗎,周懿你能不能别搞笑。”童朔說。
“不是,那都成家了,也當立業了,萬一萱哥兒要博個功名呢。”周懿說。
童朔這次不反駁了,反而點點頭,“你說的也是。”轉過頭看向裴萱,“萱哥兒你怎麼想的?”
裴萱搖搖頭,“我還沒想清楚。”
“這有什麼不清楚的,你隻管去考就行了,前幾次科舉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有燭司業的弟子,萱哥兒這親親女婿要是去,那什麼榜眼探花的還不是手到擒來啊。”周懿興沖沖地說。
“你這麼喜歡科舉,你去考啊。”童朔說。
“我才不要,過幾年我要回衡陽的。”周懿答。
“得了得了,你們說的這些話我都會好好考慮的,但我還是想先國子監這剩下的一年多讀完了。那不論是蔭封還是科舉都順理成章了。”
裴萱說。
周童二人也點點頭。
“行了,都這麼晚了,你們快回客房安置吧,明日還要和我去迎親呢。”裴萱一會還有事想把兩人勸走。
周懿卻不樂意了,“萱哥兒,咱們這麼好的兄弟,你明日就要成親,我這心裡啊真是怪怪的,又喜又憂……”
童朔把周懿扯起來,“得了吧,你要是明日寅時初起不來,萱哥兒可就沒你這個兄弟了。”
“行了行了,我走還不行嗎。”
周童二人走了沒多久,薛照影就從一邊的窗戶翻了進來,他身着一身适合夜行的黑衣。
走到裴萱近旁問:“現在去嗎?”
裴萱搖搖頭,開口道:“還早着呢。”
“咚咚咚。”東柳敲着門。“哥兒,豆面糕來了。”
裴萱環視周圍,也沒什麼能躲人的地方,屏風上的那些繡樣遮住一隻貓兒還行,擋住一個人可是不易。
拉了薛照影的袖口就往裡間去,把薛照影往床上推。
薛照影不肯,“這是新房,這床是給你和新娘子躺的,我不能上去。”
外頭東柳的聲音愈發大了,裴萱一急使勁一聳,薛照影整個人栽倒在床上。
那身黑衣與紅紅的鴛鴦被褥十分不搭,唯獨适配的估計是他面罩下通紅的臉色。
薛照影踉跄着又要起來,裴萱趕忙一掀被子蓋住他:“這不是新房,新房在另一間,你老實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