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坐在旁邊看完了醫師給高據拔箭的全過程，清晰的聽見箭簇被拔離皮肉“撲哧”的聲響，看着醫師将傷口周圍的腐肉剪去。

裴萱緊皺着眉，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欽佩高據了，畢竟如果是他遇到這檔子事，别說眼淚了，嚎叫聲二裡地外都能聽見。

但佩服歸佩服，看到高據受這樣的锉磨裴萱很是高興，一報還一報。

張饒和騎兵頭頭清點了車隊的人數，将隊伍重新整理了一番，又向着北邊進發了。

裴萱和高據共乘一輛馬車，高據的防備心可比張饒大多了。

隻要裴萱的精神狀态稍微表現的有些好，高據就會喂藥粉給裴萱。

那藥粉裴萱大概兩日就要吃一次，數了數，也吃了快五包了。

這說明他離家已經至少有十日。

車隊也到達了他們這一行的最後一個據點，位于衡陽邊上的一個小村落。

他們将馬車和用來扮演商人的那些貨物都在這裡卸下。

隻一人騎了一匹馬輕裝上陣。

張饒和那騎兵頭頭用北狄語交流着什麼，裴萱聽不懂，傻站在馬車邊等候他們發落。

就在兩人争執不下時，高據走了過來直接下達了命令。

那騎兵頭頭恭敬的行了一禮就朝裴萱走來，也不說話，上來就把裴萱扛起來扔到了一匹馬上。

裴萱手腳都被束縛住，整個人橫卧在馬上不舒服極了。

見高據走過來，帶了些祈求的口吻開口道：“你給我換一個姿勢，否則等到了北狄我的五髒六腑也被颠散架了。”

高據輕提唇角，笑意一晃而過，他熟練的翻身上馬，抽出身側的佩劍斬開裴萱腳上的繩索。

兩隻手在裴萱身側一撈，裴萱整個人就跨坐在了馬背上，騎着北狄的馬駒還是有些神武的。

如果忽略他被綁的雙手，以及身後貼的極緊的高據的話。

裴萱有些不習慣騎馬時身後有人，更何況還是以這種姿勢，他有些不老實的動來動去。

高據被他的那些小動作弄的有些不耐煩，但騎着馬又沒法教訓他，便騰出一隻手來在裴萱的腰窩狠掐了一下。

裴萱果然痛呼出聲，高據滿意的笑笑，扯動缰繩的幅度更大了些，馬也奔的越來越快。

身後的隊伍也牢牢跟随着高據。

沒過多久，裴萱就望見了那仿佛一望無際的草原。

身後的騎兵隊伍興奮起來，嚷着裴萱聽不懂的話就直往前沖。

高據也揮動了馬鞭，那馬嘶鳴一聲，也追了上去。

裴萱雖然習過騎術，但頂多是在國子監的校場上奔過幾圈，而在閩南軍中又多是海戰用不上馬。

在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他的騎術可就有些不夠看了。

高據拼命的催着馬向前跑，裴萱覺得胃裡一颠一颠的，還好之前吃的不多，否則場面可就不太好看了。

隊伍終于在一條小溪邊停了下來，高據猛扯缰繩勒令馬停下，那黑馬兩隻前蹄高揚着嘶鳴了一聲又穩穩落地。

裴萱心道不好，就在高據翻身下馬準備把他接下的時候，裴萱反胃的感受到達了頂峰。

那些嘔吐物大半都落在了高據的外衣上。

高據臉色很是難看，裴萱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不過他是被馬颠的。

而高據顯然是被他氣的。

還好這裡有一條小溪，張饒連忙去拿了一套換洗的衣物來恭恭敬敬的遞給高據，然後默默的退下。

張饒本是夏朝人，科舉屢試不中，人到四十了還是個秀才，後陰差陽錯學會了北狄語，做了北狄王的禦前翻譯。

後高據這個北狄王最寵愛的孩子要前往夏朝為質，他也就被北狄王送給了高據，高據的漢話也是他教的，還算标準。

雖然他算高據的半個老師吧，但北狄可沒有尊重教書先生的傳統，所以他對高據也是能避則避，像裴萱這樣屢次撞上槍口的，張饒也隻能在心裡替他默哀一陣了。

裴萱吐完已經好多了，見高據一臉陰沉的盯着自己，裴萱又想起被他的巴掌支配的恐懼。

連忙接過那身衣服，利索的替高據換起來，想要将功折罪。

高據盯着裴萱忙上忙下的身影眼裡出現幾絲興味，在裴萱給他脫下外衣就要罩上新衣服時，示意裴萱停下。

裴萱茫然的擡起眼來望着高據。

高據卻好整以暇的開口道：“繼續脫。”

裴萱懵了，這惡鬼王子是不是有病，這周圍這麼多人呢，他要脫光？害不害臊？

裴萱環視周圍，發現人都退了個幹淨，隻留下幾個騎兵在旁邊駐守，但也都默契的背對着他們。

裴萱咽了咽口水，手緩緩扒開高據的裡衣，他用超強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視線，隻在高據脖子那一塊來回看，其餘的部分他絕不會多看一眼！

本被塞北的秋風吹的冰涼的指尖，在觸碰到高據肌膚的那一刻頓時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