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躺在床上都嫌的發慌的時候,高據終于想起他來了。
隻是這個想起來不太妙。
裴萱被侍女們領進高據的蒙古包,這個比他的那個大了兩倍不止,一看就知道是王子的待遇。
地下的毯子跟不要命似的鋪的厚厚的一層,帳内挂着好幾種不同動物的頭部,應當是用了什麼法子保存,既沒有腐爛也沒有發臭。
高據懶洋洋的斜躺在那金燦燦的寶座上,身側一共有四個侍女,一個端着托盤為高據沏茶,一個将切好的水果遞到高據唇邊,還有兩個各執一把蒲扇為他扇風。
那侍女領着裴萱進來後作了一揖就告退了。
留下裴萱一臉莫名的站在原地。
高據也就讓裴萱那麼傻站着,也不搭理他,隻是享受着身邊侍女的服侍。
沒過多久,帳外傳來一陣顫顫巍巍的腳步聲,一年邁老人手執拐杖,面戴巫蠱面具,頭上是一頂不知用什麼動物的羽毛制作的頭冠,一股陰森詭谲的氣息。
“大祭司,你來晚了。”高據緩緩開口。
大祭司屈膝行了一禮,蒼老的聲音一字一頓用:“我的王子,我老了,走不快。”
高據沉聲開口:“父王不是賜了你轎辇嗎?”
“那是王室子弟才有的待遇,我隻是……”
大祭司說起話來别說是高據忍不了,就連裴萱都忍不了了,蝸牛爬都要比這快些。
高據揮揮手打斷大祭司的話,伸手指向裴萱:“你看他做獻給法王的祭品如何。”
裴萱聞言默默的低下了頭,但仍能感受到一道渾濁的視線在盯着他看。
裴萱身上穿的是北狄服飾,絨絨的衣料和厚實的毛領。
但他與北狄人相比窄小的身段,小巧的面龐都掩蓋不了他是夏朝人的事實。
大祭司渾濁的視線移開,“我的王子,他是南邊人,也許就是預言中的……”
高據聽到“預言”兩字,臉色以極快的速度陰沉下來。
那端茶的侍女許是有些害怕,不懾将茶水打了高據一身。
那侍女面色顫抖,跪在地上,狠狠的磕着頭,嘴裡念念有詞。
裴萱雖然聽不懂,但能猜到侍女應當是在求饒。
高據眉頭皺了皺,左手的指節輕輕彎曲了一下,身邊卧着的那些獒犬立馬沖向那侍女,将她咬個粉碎。
裴萱害怕的後退幾步,高據的眼神定定的看向他,右眼的瞳仁赤紅一片。
赤峰現在算作裴萱的随身護衛,跟着裴萱身邊一起過來,之前一直卧在裴萱身側。
這廂察覺到了詭谲的氣氛,站起身來擋在裴萱面前,對着高據小聲嗚咽着,像是在求饒。
還不等高據發作,大祭司又開口了:“我的王子,你的瞳仁已經許久沒有變色了,他極有可能是那命定之人啊。”
大祭司說着年邁的身軀跪了下來,希望高據三思。
裴萱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叽裡咕噜的說了什麼,為什麼高據一下子就生氣了,為什麼侍女被咬死了,為什麼大祭司要跪下。
裴萱緊緊揪着袖口,等待高據說話,并且希望他說漢話。
高據閉眼平複自己暴躁的情緒,耳邊獒犬的撕咬聲也停了下來,它們又老老實實的趴在了高據的腳邊。
等高據再睜開眼來,瞳仁裡的赤紅已淡了許多。
如裴萱所願的用漢話說到:“既然大祭司都這麼說了,那好,那你接替這個侍女。
來服侍我。”
赤峰聞言才從裴萱身前走開默默的趴伏到了一邊。
大祭司和那些侍女也魚貫而出。
裴萱愣了愣神,怎麼都走了?這是要他一個人服侍惡鬼王子嗎?
裴萱咽了咽口水,剛要走上前。
高據身邊趴着的那些獒犬就張着剛嚼完生肉的嘴沖裴萱龇牙,裴萱登時後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