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醒,身體也跟着回過味來,哪哪都不對勁,腰酸腿疼還有不可言說的某處。
松垮挂在身上的白色中衣也是應天承的。
常在河邊走,果然要腳滑。
他手臂一軟,又倒回床榻上,邊抽冷氣邊換了個不那麼容易牽拉到痛處的姿勢休息。
他隐約記得,做是在醉花陰他以前當老闆時的房間,醒來在蓬萊。
被應天承帶過來的這段時間,他什麼意識都沒有,堪稱嬰兒般的睡眠。
丢人呐。
洛祈安趴在自己手臂上,腦子裡暈乎乎地想到了應天承跟他說的話。
殷鴻雪這玩意真的是和洞洞幺一樣的坑爹。
可害苦洛祈安了。
屋門發出輕響,洛祈安聽着腳步聲逐漸靠近,在想要不要裝睡。
裝睡裝不了永遠,他眨了眨眼緩神,聲音還有些啞:“把我衣服給我。”
應天承在床沿坐下,擡手輕輕摸過他臉頰。
洛祈安心道摸個屁摸。
“再睡會兒吧。”應天承撫平他的眉眼。
洛祈安自我療傷一會兒,感覺好了很多,能動彈了便撐起身。本來打算自己穿衣服,結果應天承将他往懷裡一覽,親自給他換。
洛祈安老實把頭擱在他肩上,任由他來動作,需要的時候配合一下伸伸手。
換完衣服,應天承沒放開他,依舊輕輕擁着他。
“義父,你怪我嗎?”
洛祈安:“……你記憶回來了?”
“嗯。”
洛祈安:“靠。”
他起到了一個藥引的作用。
“睡了一次而已,”洛祈安道:“我當沒發生。”
擱在他脊背上的手一僵。
“我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要尋死覓活讓你負責啊。”洛祈安想從他懷裡出來,奈何這人不允,他費盡力氣都沒出來,隻能作罷。
“我會負責。”應天承認真道。
洛祈安長長地“哦”了一聲,道:“不用。”
應天承:“……”
洛祈安試探道:“殷鴻雪你沒殺吧?”
提到這個名字,應天承周身氣壓都低了幾個度。
洛祈安苦哈哈解釋:“我倆沒關系,隻是朋友,他嘴賤挑釁你你别信。”
“嗯。”
他舔舔唇,試着從應天承懷裡滑出去,可算是有了自由身。麻溜翻身下榻,内心喚道:“洞洞幺?”
“在……”洞洞幺已經完全宕機,欲言又止。
洛祈安壓下心頭湧起的羞恥,他也很難繃,“殷鴻雪那邊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洞洞幺道。
廢了。
事情完全超出洛祈安的預料,真跟應天承睡了,他後知後覺的慌亂開始密密麻麻生長。
推開房門,外面還是銀白一片。
身上一暖,他偏頭看見應天承給他披了件鬥篷。
洛祈安随意攏好,道:“我有事要忙,你别跟着我,沒事就趕緊回神界去。”
“去找殷宗主?”
洛祈安:“?”
這人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洛祈安忽然想到,此前應天承說過,如果他想,他就能窺洛祈安的心。
“你……”
應天承坦率道:“是。”
洛祈安:“……”
他冷下臉:“過分了。”
這種被人完全掌控、沒有任何隐私的感覺令他很不爽,“要麼,别窺我心,要麼,永遠别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他沒再看應天承的表情,徑直走進雪裡。
不管洛祈安走到哪,應天承始終沉默跟随左右。
洛祈安忍不住了,回頭呵斥道:“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白茫茫的一片空地隻有兩人,風雪飄忽落在他們發間、肩頭。
洛祈安皺着眉,一股無力感将他緊緊包裹。他本身就是個自由至上的人,讨厭被拘束、控制。
“我TM是一個人!我不是誰的東西!我要自由!”
“睡了一次并不代表什麼,你我都不是小孩子,沒必要因為這麼一點意外就非誰不可,你到底懂不懂!”
呼出的熱氣氤氲散在風裡。
隔着小半米的距離,他清楚地看見對面的人眼角滑下眼淚,眸子黯然。
洛祈安偏頭不去看,他以為自己該沒有反應的,心髒卻自顧自抽着疼。
撲通撲通。
心跳聲響徹耳畔。
我真的是瘋了。
洛祈安眼前蒙上一層水光,鼻子發酸。不知何時,應天承悄然消失。
他深呼吸幾次,壓下淚意,擡起臉讓風肆意吹着,讓自己清醒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