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鑰屈膝行禮:“父親,母親,我想去昆侖山修行。”
“昆侖山有什麼好的?”時侯闫背着手蹙眉,玄色錦袍上的金線麒麟随着動作微晃,“哪裡比得上家裡?”
話音未落,腰間突然傳來一陣輕痛,低頭正對上妻子嗔怪的眼神。
歐陽倩掩唇輕笑,眼角細紋裡藏着溫柔:“也好,年輕人就應該出去闖蕩,你想好拜哪個師尊了嗎?”
被夫人責怪過的時侯闫連忙接話,“是想入醫仙蝶花真人的門下,還是當劍首先嶼真人的弟子?再不然入主脈當掌門親傳?”
"女兒還沒想好。"時鑰垂眸盯着地上的青石闆,不敢直視父母親關切的目光。她怎能說,自己想要拜的是昆侖山看管倉庫的白發老頭?
“那就去了再選!”時侯闫從袖中掏出一枚古樸玉牌,昆侖山脈的紋路在陽光下泛着幽光。
“拿着,這是昆侖令,你想挑哪個就挑哪個,”他将令牌塞進女兒掌心,和平時送東西給時鑰一樣,“我的女兒,自然值得最好的!”
時鑰指尖微顫,這枚象征昆侖最高禮遇的令牌,天下不過十枚。傳聞上一任持有者,是現在的劍首先嶼真人。此刻卻被父親随手塞來,隻為護她周全。
歐陽倩突然想起來:“你三爺爺明日便要去昆侖山議事,正好讓他路上照看你。”
話鋒一轉,她又蹙眉擔心起來,“唉,你身邊也沒個仆從,不如讓我的侍女跟着?”她轉身就要喚侍女,卻被時鑰攔住。
“不用了,母親。”
“那靈石……”
“這一萬上品靈石你先收着。”時侯闫不知何時又掏出個儲物戒指,裡面塞得滿滿當當都是靈石,“不夠了就寫信,爹讓人八百裡加急送去!”
暮色漸濃時,時鑰終于踏出府門。身後傳來母親壓抑的啜泣聲,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轉身的刹那,滾燙的淚水砸在衣袖上,暈開一片水痕。這可能是他們今生最後一次相見了,明明已經重生了,卻不能常伴在父母身邊。
隻是因為身份不同,時家就不再是溫馨的港灣,而是狼窩虎穴。待在時家,就像側刀懸在頭上,随時擔心它落下,唯有斬斷牽絆,才能活下去。
長廊盡頭,歐陽倩早已哭濕了丈夫的衣襟。時侯闫摟着妻子顫抖的肩膀,望着女兒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也翻湧着不舍,女兒第一次離家,就是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待那麼久。
他輕撫着妻子的長發,嗓音低沉卻堅定:“别哭了,你要是想女兒,我們就去昆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