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懸在中天,将昆侖派的青石闆曬得發燙。楚雄聽着時鑰的命令,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是在和自己的男寵說話。
可不用手該如何撿玉珠?楚雄下意識轉頭看向時君言,隻見那張清俊的臉上血色盡失,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時君言為難地看着時鑰,眼中滿是祈求,盼着她能收回命令。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怎麼樣都可以,至少不要在外面。
時鑰的眼神愈發冰冷,寒意仿佛能将空氣凍結。
最終,時君言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像是認命般順從地跪坐下去。陽光傾灑在他彎曲的脊背上,勾勒出纖薄的輪廓,發間的銀鈴也在此時發出細碎聲響,似在訴說着主人的不情願。
圍觀的昆侖弟子并未散去,全都好奇地等着看時鑰如何處罰這個惹禍的仆從。就見那小厮緩緩跪下,而後低頭朝着玉珠張開嘴巴,竟是打算用嘴叼起玉珠。
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弟子們瞬間僵住,一個個目瞪口呆,既震驚于時鑰這奇特的罰人手段,也對世家生活的奢靡糜爛感到不可思議。
在明月閣時,怎樣的嬉戲打鬧都無妨,可如今身處昆侖派的高台,周圍投來的數十道灼熱目光,如同一根根尖刺,紮得他後頸生疼。
從前,這樣的命令對他來說不過是日常的玩樂,可現在他能聽得懂人話,明白了這是錯的,他已經不想在衆人面前丢臉了,可主人的命令又怎能違抗?
随着玉珠越來越近,他的臉漲得通紅,整個人輕輕戰栗着,白皙的脖頸泛起淡淡的紅暈,耳尖更是紅得仿佛要滴血。
昆侖山口罡風獵獵,石台上每一道人影都在長老們的觀星鏡裡纖毫畢現,時君言撿珠子的畫面也在五十六峰主殿的琉璃鏡中綻放。
時鑰指尖在時君言顫抖的發頂劃過,看着他狼狽伏跪的身影,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時君言當狗的樣子暴露在所有長老面前,這樣就不會有長老看得上他。
前世那個無極劍仙首徒,引得渡劫大能為他護法,連掌門見了都要恭稱一聲師叔,衆星捧月,萬人景仰的時君言,今生卻要匍匐在地用嘴銜起她的玉珠。
望着這荒誕的一幕,時鑰的唇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弧度。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抽氣聲,明明時君言是在遭受折辱,可他羞澀的表情、顫抖的身體、緩慢的動作,還有那欲語還休的神态,卻無端地勾人心魄。
“白蝶珀走得不冤。”衆人紛紛感歎,那暧昧的目光如同蛛絲一般,密密麻麻地纏在時君言顫抖的肩背上。
楚雄震驚地張大嘴巴,見勢不妙,急忙手疾眼快地撿起玉珠,滿臉堆笑地遞給時鑰:“哈哈哈,我撿也是一樣。”
圍觀的弟子見狀,失望地漸漸散去。時君言提着的心剛放下,又立刻緊張起來,他慌忙看向時鑰,心底泛起一絲不甘——這本是他能用來換取主人垂憐的機會。
“這點小事也做不好。”時鑰看都沒看二人一眼,語氣冷淡到了極點,說完便轉身離去。
“主人……”時君言急切地膝行着想要追趕,卻被楚雄肥胖的身軀擋住去路,他隻能狼狽地爬起來,小跑着跟在時鑰身後。
時鑰看到了疲憊不堪的王二虎和青蘿,她的神色瞬間變得溫柔起來:“給,你們爬了三天,肯定很累吧?”說着,她拿出水壺和幹糧遞了過去。
王二虎和青蘿看着眼前這個一身紅衣的少女,心中滿是警惕——這就是樓舟上那個冷漠高傲的人。可他們實在是又累又餓,聞到食物的香味,再也忍不住,接過便狼吞虎咽起來。
躲在一旁的時君言看着這一幕,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他難受極了,卻咬着牙強忍着,不敢發出一點抽泣聲。他多希望時鑰能像從前一樣,哪怕生氣抽他幾下也好,總比現在這樣對他冷冷淡淡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