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不少少年郎上來搭讪,問她是哪家的姑娘?是否婚配?
迎春一邊沒好氣地驅趕着他們,一邊懊惱着為何出門時不督促她将帏帽戴上,這一時半會兒,她也找不到帏帽給她戴上。
司馬暄和祝嘉言方從醉花樓出來,看到她們的處境,竟覺得十分有趣,散漫地笑着上前替她們解圍,“你們不要癡心妄想了,她早已許了婚配。”
少年郎們聞言,紛紛扭頭看向司馬暄,見他長得如此出類拔萃,瞬間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作鳥獸散開。
“司馬公子好。”迎春沖她笑了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大抵是他多次出手救宛娘,她對他升了不少好感。
司馬暄垂眸看着羅宛手上滿滿一籃子的芍藥,“買這麼多芍藥?你莫不是找到了商機,打算趁這個花朝節收購芍藥再高價賣出吧。”
羅宛搖頭笑着,“是個好主意,可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除了藥用價值外,芍藥還是吉祥之花,送你一朵?”
司馬暄拿過一朵冠群芳,去掉花枝,欲戴到她的發上。
羅宛瞅了一眼如薔薇形的深紅色大花,簡直是俗不可耐,往後退了一步,“幹嘛?”
司馬暄卻扶着她的肩膀,把花戴到她的頭上,滿意地笑着點點頭。
有人高聲問道:“這位公子,我看你是從醉花樓出來的,你是覺得她美,還是醉花樓的花魁穆蕊美?”
醉花樓上,有不少女子探出了頭,也想知道答案是什麼。
“那你說我為何要将冠群芳戴在她發上?”
司馬暄頓了頓又笑答:“自然是豔色絕妙,可冠群芳了。”
羅宛低頭笑了笑,沒想到她也有在街上享受被誇耀美色的溢美之詞。
原身确實長了一副好皮囊,難怪會讓陳珺瑜如此念念不忘。
司馬暄說罷,便将圍觀的人趕走,帶着羅宛離開了,他湊到她耳邊道:“我又幫你解了一次圍,你要如何謝我?”
“嬸嬸備了不少好菜好酒,恩人不如去我家吃罷。”
“那我便卻之不恭了。”說罷,他又道:“不介意我再帶一個家屬吧。”
羅宛看向祝嘉言,“自是歡迎的。”
祝嘉言紅了臉頰,局促道:“叨擾了。”
孫氏許久不見司馬暄,見他面如冠玉,氣質卓然,眉宇間透着一股不凡的英氣,滿心歡喜,奉上茶後,拉着他說着閑話,“父母是否健在、是否有兄弟姐妹?”
“父母俱在,有一兄長,一妹妹。”司馬暄瞟了一眼羅宛,羅宛把他帶回來後,就在一旁忙活,拿着剪子将芍藥的根花分開,絲毫不管他的處境。
祝嘉言不好意思隻吃飯而不幹活,又不想應付長輩,便躲在廚房裡幫迎春燒火。
迎春看着他冷峻的面龐,覺得空氣驟然冷了幾分,實在是受不了,若不是看他手腳勤快柴火燒得好,她是要把他趕出去的。
“那你有許婚配嗎?”
司馬暄想到他表妹,誓死非他不嫁,他也是被家裡逼得無奈,三媒六聘還未下就先逃了,如實道:“未曾。”
“那你可有心儀的女子?”孫氏又問。
司馬暄又看向羅宛,羅宛恰好擡眸看了過來,四目相對間,時間仿佛靜止了般。
孫氏瞧着他們,掩唇笑了笑,他們倒是郎才女貌,格外登對。
羅宛似讀懂他眼裡的求救信号,把剪子遞過去,“過來幫忙。”
“來了。”司馬暄和孫氏說了一聲,便起身過去,拿過剪子有模有樣地将根花分開。
夕陽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影子,院子裡的荔枝樹繁花似錦,潔白如雪的花朵綻放在翠綠的枝葉間,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八人圍坐在荔枝樹下的飯桌旁,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
迎春和祝嘉言似乎頗有心有靈犀,筷子都往同一盤菜裡夾,最後竟為了一塊肉搶了起來。
孫氏在一旁笑了起來,說迎春怎麼可以和客人搶菜?
迎春隻好悻悻然地收回筷子,搞得祝嘉言都不好意思吃了。
司馬暄許久不曾如此享受如此熱鬧又家常的飯菜,吃得格外地撐。
飯後,羅宛在樹下坐着,手裡的圓扇輕輕地扇着,一陣微風吹過,荔枝樹上的花瓣輕輕飄落,花瓣落在她的頭上,她輕輕拂去。
迎春抱着一壇青梅酒出來,她輕輕地打開酒壇,一股清香的酒氣立刻彌漫開來。
羅宛看着那壇青梅酒,思緒萬千,酒壇上分明寫着【贈】,沒有說贈給誰的,可原身想要贈給誰是不言而喻的,忙道:“别動!”
司馬暄詫異地看着她。
迎春道:“不能喝嗎?這是您三年前釀的,如今也到時候喝了。”
羅宛想起陳珺瑜,兩人一塊長大,兩小無猜,時而玩笑大鬧,時而吟詩作賦,仿佛就在昨日,這壇青梅酒是原身為陳珺瑜做的。
“不能喝。”說罷,她抱起酒壇起身入屋。
過了沒多久,她抱着一小壇子的酒走出院子外,對着一條空無一人的巷道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