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難不成是因為她穿着濕衣裳對他做出了越矩的行為,他生氣了,要将涉及這件事的人通通治罪嗎?
那她明日還有好日子過嗎?
“太後很生氣,玉清姑娘,太後一向喜歡您,可如今……您糊塗啊,太後吩咐您将此本《女則》抄寫百遍,好好學學這裡面的規矩,切勿假手于人,明日午時,老奴讓人來取。”
樊玉清無形中将太後得罪了,自知得不到太後的加持,連蠢人都做不了了。
徹夜,她不顧僚子的相勸,端坐在桌前,纖手執筆,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強,額上的細珠在燭火下熠熠閃光,僚子都不知換了幾根蠟燭了。
每一筆,每一畫,絲毫不輕浮,樊玉清好似在跟自己較勁——
翌日午時;樊玉清如期抄完,孫嬷嬷的人準時準點的出現,将那百遍抄文取走。
孫嬷嬷的人前腳剛走,承垣王的手下後腳便來喊人——
昭和殿——承垣王在宮裡的住所。
殿外四處皆是侍衛,繼而往裡走還是侍衛,如此壓抑且沒有人情味的宮殿,樊玉清不敢繼續往裡走去,不由得駐足。
這時,殿内走出一位腰間挂着利刀,身後背着雙锏,一身黑衣的男子——
樊玉清隻覺得面熟,他跟上次那位傻裡傻氣,裝神弄鬼的侍衛長得好像,卻又不是他。
“玉清姑娘,我們殿下已恭候多時。”
樊玉清邁着沉重的步伐終于走到大殿門口,欲要進去時,這位黑衣男子将僚子攔了下來,“這位姑娘,便在此處候着。”
“殿下安好。”
樊玉清進門便瞧着承垣王在跟自己下棋,威嚴中帶着幾分優雅,眼神中不再是殺氣,而是博弈時的睿氣。
今日他竟穿了一身白色的錦緞常服,乍一看,還真是位翩翩公子。
他沒有理會樊玉清,彷佛陷入了自己的意識中——
而樊玉清一直苦巴巴的等着對方結束棋局,敢怒不敢言。
徹夜未眠,沒有休息,沒有用膳的她,現已全身虛弱無力,再加之生病未治,纖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狗東西,倒是說句話啊!
她這麼大個活人在這兒,他看不見嗎?
邙山的黑狗熊都沒有他這麼瞎吧。
“走吧。”
“去哪?”
棋局終于結束,黑狗熊複明了。
那位黑衣男子彷佛知道承垣王何時下完棋似的,承垣王話音剛落,他便進來将書架前方立在桌上的瓷瓶輕轉,緊接着面前的書架猶如一扇大門,緩緩向兩側移開,一條望不到頭的密道出現在眼前。
“練膽。”
練——膽——?
這條幽幽陰冷的密道走的樊玉清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前面是承垣王,後面是黑衣男子,走在中間的她瑟瑟發抖,他們兩人彷佛黑白無常,前方的路好似是通往陰曹地府的方向。
“這是哪兒?”
樊玉清的聲音也不自覺的發抖。
“這是我們殿下專門為叛徒準備的無間天堂,來這兒的人,向來是豎着進橫着出。”黑衣男子的聲音極為平淡,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末雨,可不要吓着她,”承垣王輕笑一聲,“她原本膽子就小,若是吓死了,皇上那兒可不好交代。”
樊玉清緊張的咽了下唾液,吓…吓死……
她倒不至于這麼…沒出息吧?
血腥味愈來愈濃,胃中空空的樊玉清突感惡心,咽下去的全是酸水。
再繼續往前,映入眼前的是一間鐵牢,一方圓盤紮駐在中央,四處都是箭口,上方懸挂着看似千斤重的巨型鐵錘……
圓盤的十字架上,有位被冰冷的鐵鍊纏住的男子,血肉模糊,全身已看不出還有哪處好地方。
“他…他死了?”
樊玉清忍着胃部的不适,腦袋卻愈發的沉重,她的眼前有些缥缈模糊,随即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示意自己清醒一些。
“沒死,若不是他判敵傳信,上千位戰士怎會白白犧牲,又怎麼能讓他這麼輕易地就死了。”承垣王明明是不輕不重的聲音,在樊玉清的耳中,彷佛是天雷驟降,欲要将人劈死。
他話音剛落,便給了末雨一記眼神。
是機關轉動的聲音。
樊玉清還在尋找聲音的出處,此時間,圓盤上捆着的人噴了一口鮮血,身上的鐵鍊發狠似的将他勒的難以呼吸——
“嘭——”
“殿下,玉清姑娘暈了。”
末雨蹲下試了下樊玉清的鼻息,還有氣,按他以往的經驗,如實禀報給承垣王。
承垣王瞥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兒,微挑眉毛,随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才哪到哪兒,竟比他想象中暈的還早……
“擡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