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末雪的監督,她哪敢不從,沒成想将為她說話的僚子也連累了。
主仆二人一個拎着石鎖,一個托着石擔,在這肅穆森嚴的軍營中操練,卻成了一道異樣的風景。
到底是嬌氣的官家小姐,幾趟下來早已精疲力竭,細皮嫩肉的纖手已被石鎖磨得通紅,末雪帶着她倆來到酒帳,起了一壇酒,豪爽的飲了一口,沖着樊玉清受傷的地方使勁一噴——
“痛……”
“姑娘别躲,這樣好的快些,咱們軍營都是糙人,受傷都是使這個法子。”
末雪牽制住樊玉清往後撤退的纖手,又是一口。
還是好痛……
“這麼多酒?”
樊玉清因痛側臉看向别處,瞧着整整一帳的酒,不由得呼歎。
“是啊,殿下平日不準我們喝酒,除了大勝敵軍方才喝酒慶祝,不過這些酒也閑不着,便做了藥。”
“酒是什麼味道?”
她從未喝過酒,不知其中的滋味,總聽着古人說借酒消愁,平時她要做知書達禮,溫文爾雅的官家小姐,不敢涉及,如今天高皇帝遠,見了這些酒,她倒起了心思。
“玉清姑娘若是想知道自己嘗嘗便是,姑娘既不上戰場又不是軍營的人,殿下自然不會降罪的。”
末雪見她好奇的模樣,便給她出了個主意,實在沒想到說到她的心坎上了。
樊玉清接過末雪手中的那壇酒,躊躇着飲了一口,好辣……
再飲一口,再飲……好香,好烈的酒——
手中的酒壇已空。
她雙頰绯紅,眼波迷離,手中的空壇子不知何時滾到了遠處;忽然間她站起身來,腳步虛浮,東倒西歪,若不是僚子扶着險些摔倒。
“狗東西……”她輕聲嘟囔,帶着醉意的聲音實在軟糯,忽然間軟糯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承垣王就是個狗東西。”
“他殘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說自己從不為難婦孺,可笑!”
“末雪,你好可憐,姑娘家怎麼就變糙了呢。”
“都怪那狗東西——”
……
末雪好後悔讓她飲酒。
她與僚子瞧着爛醉如泥的樊玉清正大聲喊罵着承垣王,兩人快要吓死了,急忙去捂她的嘴,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殿下——”
樊玉清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使勁睜了睜眼,忽然站直身子笑道:“咦,承垣王,狗東西,殘殺婦人的狗……”
在她歪道那刻,承垣王箭步向前狠狠地掐住她纖細皙白的脖頸,那猩紅犀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樊玉清。
殘殺婦人?他可沒有。
他的手指像鐵鍊一樣纏住她的脖子,力道漸漸加重,她的面部迅速漲紅,額頭青筋浮起,雙手不自覺地去掰脖子的枷鎖——
末雨看殿下如此失控,便清楚殿下發病了,于是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承垣王的手腕,低聲勸道:“殿下,您清醒些。”
承垣王上次犯病還是狄側妃第二十一次自殺的時候,一心求死的人言語總是不由心,自是傷人的,偏偏往他的痛處上戳。
末雪隻記得當時殿下聽到蔔月華這個名字,雙眼赤紅,掩蓋不住怒意,彷佛被其吞噬,殺意肆起,若不是末風攔着,狄側妃大概已遂了願。
因此,末風修養了半月有餘。
如今殿下再次失控,他們兄妹二人膽戰心驚,知道殿下的狠,着實害怕殿下一個使勁兒,玉清姑娘那白皙細長的脖子便被掐斷了。
“殿下,這是玉清姑娘,是臨孜王的王妃啊!”末雪也冒着大不敬,伸出手去拉開承垣王,可承垣王壓根不放手。
看着樊玉清面部赤紅,雙手垂于兩側,越來越難以呼吸時,末雨隻好以下犯上,打暈了承垣王,“殿下,屬下得罪了。”
如此,樊玉清方才得救了。
……
翌日,巳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