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黑不見底的無盡深淵。
在那一方空間内,未見一絲光明,‘吱吱’,‘唆唆’,‘嘶嘶’聲此起彼伏,蛇蟲鼠蟻,到處都是,令人無法下腳——
她找不到出口。
隻得在那一方空間裡上下求索,可怎麼都避不開那些吓人的東西。
死寂的黑暗,惡心的老鼠,軟趴的蛇體……彷佛掐住了樊玉清的喉嚨,堵塞了她的呼吸……前世的記憶驟然湧上心頭——
“大哥哥…”
“母親…”
山洞,血路……母親的笑,鮮紅的匕首……承垣王的狠……
此刻,她痛不欲生。
盡顯絕望,如同海面上的一隻孤舟,在汪洋大海上漂浮着。
天上的最後一抹雲霞,被黑色的天幕吞噬。
不知多久……樊玉清不知道在裡面待了多久,隻覺得過了漫長的一輩子。
她孤絕的長吼,撕心裂肺,猶如百鬼同哭;她像是吊挂在懸崖邊處的細枝上……吼聲戛然而止後,她墜入了崖底。
……
宮燈照亮了每條宮道,太醫院中所有的太醫都被傳到了景晞殿。
仁帝與皇後坐于殿上心急如焚——
皇後到底是婦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快要沒了性命,從前那股端莊賢惠的樣子盡數消失。
她起身沖向端着挂滿血布盆子的太醫,失态着吼道:“我兒子怎麼樣了,怎麼樣了,他若死了,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皇後娘娘,臣等定會拼上這條老命,也要将殿下從鬼門關拉回了……”太醫縮着身子,誠惶誠恐,怕極了皇後現在就一刀抹了他。
“皇後,你失态了。”仁帝到底是帝王,沉着穩定,淡定自如,他雖關心兒子,但也不曾做出有失身份的舉動。
仁帝揮了揮手令這位太醫退下。
他走到皇後面前,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撫了撫,在安慰着她。
這時,瞿公公邁着着急地小碎步進來禀報:“皇上,皇後娘娘,绛雪閣的玉清姑娘怕是……”他頓了頓,再道:“老奴聽聞玉清姑娘是因為擔心臨孜王闖入了戰訓,險些喪命,後被承垣王救下,卻又罰入了暗閣,如今這人怕是沒承受住,快要……太醫都在景晞殿,玉清姑娘那邊沒人救治了。”
“孤倒是小瞧了這丫頭,派一位太醫過去吧。”
仁帝他一直以為五弟對這丫頭不同,原來是沒有犯錯,若是犯了錯,下場與旁人哪有什麼兩樣……
也難為她這麼關心祈兒,這也算是盡了一位妻子的責任吧。
“堯瑢合,他定是在報複我,報複我對越皇後的死袖手旁觀,讓他沖着我來啊,他為何傷害我的祈兒……”
“皇後,你冷靜!”
“冷靜?你不止祈兒一個兒子,你當然可以冷靜,而我隻有祈兒,你讓我如何冷靜!”
皇後向來是循規蹈矩,性子沉悶,可她聽到樊玉清也……之後,她便忍不住爆發出來。
她作為六宮的表率,将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這一點無人反駁,卻也顯得她整個人死氣沉沉,沒有生機。
現在這樣咆哮着,帶有一絲瘋态的樣子,倒是讓仁帝覺得,皇後也是一位鮮活的人,很新鮮,也很有趣。
仁帝輕輕地抱住他的皇後,安撫着。
猛然間,他被皇後使了勁的力氣推開,在他踉跄了兩步,擡起頭來時,便隻瞧見了皇後奔跑出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