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腳,令先前面帶笑意的承垣王打回了原型,挂上寒冷的眸光殺了他一眼,随即,也踹了回去。
幸得聞彥之眼疾手快,但他這一腳踢在了馬腹上,惹得馬兒因疼痛擡起前蹄上揚了一番,令聞彥之差點滾落在地,好歹他還有點良心将人給拉住了。
否則,聞彥之絕對摔個狗啃泥——
聞彥之還未緩過勁兒來,瞧他毫無防備,承垣王再來一腳,終于踢對了地方。
“啊——伯涔,你想讓我提早見閻王?”聞彥之彎腰扶了下被他踢中的小腿,埋怨道。
“你已經見過閻王了。”他見着聞彥之蹙眉,面帶疑惑的樣子,又道:“你之前不是說我是活閻羅嗎?”
“呵——”聞彥之大概是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你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就好。”
承垣王胸腔内發出嗯聲,倆人對視了一眼,撇笑後并肩而行,不自覺的和好如初了。
在他們身後的樊思遠看着方才打架的兩位殿下,心都差點跳了出來,他都不知道應該幫誰。
承垣王是他從小敬仰之人,世子又是他的好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可就在他思考時,人家和好了,他無用武之地了。
但他卻不知,調頭騎到樊玉清那側的窗戶旁,小聲嘀咕了句:“二姐姐,殿下跟世子若是打起架來我該幫誰啊?”二姐姐聰明,問她總歸沒錯。
“他倆打架勸你離遠點,别摻和,小心你的小命。”樊思遠這話說的令她發笑,大鬼打架小鬼遭殃,多管閑事的人是傻子。
可偏偏他這四弟弟……毛頭楞青——
“可是……”樊思遠話音未完,便被她截胡:“可什麼是,一會兒到了外祖家少說話,途中發生的事盡量咽在肚子裡,外祖父外祖母年事已高,經不起這樣的風浪。”
“哦——”
聽他答應,樊玉清忍不住輕歎一聲,早知道這次出門看看黃曆了,都碰了些什麼事兒啊,還有……她幹麼帶這兩個令她窩心的家夥。
她又瞥了眼身側整玩弄着腰間飄帶的樊玉溪,更加無奈地搖了搖頭。
*
陸宅。
前中書侍郎陸彰,也就是樊玉清的外祖父,他派手下去城門看看外孫女的馬隊來了與否,卻聽手下回來禀報,與外孫女同行的還有承垣王,聞世子。
這倆位可是驚天地泣鬼神般的人物,他尚未辭隐時便已見識過承垣王的狠厲,實在不敢怠慢。
他很慶幸,多虧派去城門的人是經常與他進出宮門的心腹,恰巧認識他們,否則……
所以,他聽聞後,立刻攜帶者家眷提前在宅門口等候。
半柱香後,馬隊儀仗遠遠出現在街口,他瞧見打頭的正是承垣王和聞世子,旁邊那位是?
他深吸一口氣,仔細瞧着,還以為又是一位大人物,待他們來近一些後,他松了口氣,原來是樊老三家的毛頭小子。
馬隊停下那刻,他便領着全家幾十口人跪在了青石闆磚上,施以跪拜禮請候承垣王大駕。
馬背上的三人輕扯馬繩,跨下駿馬——
“陸公請起。”承垣王輕擡手,示意他們起身,而樊思遠轉身掀開門簾,将二姐姐跟五妹妹扶下馬車。
樊玉清看到剛剛起身的外祖一家,本要沖過去,好好與他們寒暄一番,可惜有外人在這裡,不能失了禮,她隻好輕聲問候:“外祖父,外祖母近來身子還好?”
“都好都好,良貞信中提到你偶然失聲又患有腿疾,這般噩耗,可是将你外祖母折騰壞了,好幾日都用不進去膳那,聽說你來,方才進食了。”陸彰瞧着外孫女能說話了,先是驚喜一下,看到她如今好好的,竟老淚縱橫起來。
聽到此話,樊玉清牽過外祖母伸過來的那雙滿是褶皺的手,不争氣地眼淚說落便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原本眼中含淚光的外祖母也收不住情緒了。
她抽出一隻手,先是拂去樊玉清挂在面頰上的淚水,又輕輕地拍了下樊玉清的手背,好好的看了下她的寶貝外孫女。
樊玉清也替她抹了淚,哭泣着道:“讓外祖母擔心了,是玉清的不孝……”
“你這孩子,說這些作甚,你來外祖母便高興。”
外祖母話音剛落,站于她身後的舅舅,溫聲提醒道:“好了,還是快些進去吧,人來人往地恐被人看了笑話,殿下還在呢。”
殿下……?
樊玉清見到外祖父外祖父一時喜悅,竟将他給忘記了。
她緩緩從外祖母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抹了把眼淚後轉身,謝道:“多謝殿下世子願與臣女同往,臣女感激不盡,現如今臣女已到外祖家,便不敢再耽擱殿下與世子了。”
承垣王,聞彥之:“……”
這丫頭,他們救她于危難之際,她卻急着撇清關系,連盞茶都不打算請他們喝一口。
難道,他們在她的眼中就是一塊臭石頭嗎?用完了,便可随手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