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匕首收起,快步跟了上去,嘴裡還嘟囔着:“走這麼快,就你腿長。”
“嗯,确實比你的長。”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打量了下她。
“……”這人的耳朵是順風耳嗎?樊玉清沖他扯出一抹不情願的笑意。
“不想笑就不笑,真醜。” 他尾音音調微揚着,帶着一點點吊兒郎當的散漫,嗓音低低纏上來,撩撥得人耳尖發麻發燙。
樊玉清瞬間低頭,不知是因為他說話語調的原因,還是他說她醜,生氣的原因,兩頰绯紅起來。
轉瞬,堯瑢合拉開幕布,一位正在閉目打坐,長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石台中央,聽到腳步聲,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二位可是來蔔卦的?”中年男人捋着胡子,一副知曉天下事的樣子,眼睛亦或是蔑視的神态看着他們。
“當真有那麼靈驗?”樊玉清覺得若是知曉前世今生的人,理應是位年長的白胡子老頭才對,勉強這個男人太年輕了,萬一是騙子……
“鐵口直斷,不靈不要錢。”她還沒有嘀咕完,就被男人打斷,樊玉清微微縮了下脖子,有些尴尬,怎麼她小聲說的話都能被聽到,男人都有什麼特殊的六感嗎?
“有何規矩?”見他斬釘截鐵地樣子,堯瑢合知道江湖上定有江湖的規矩,總要問清楚,才能方便行事。
男人拿起身側,由鐵器制成的虎頭權杖,輕輕地敲了下面前六芒星陣,随後,六芒星陣中央的機關開始轉動,緩緩的升起一隻金碗:“六滴掌心血。”
這是什麼規矩?
樊玉清禁不住皺起眉頭,豈不是要動刀了?
怪不得樊思遠的左手上纏着布帶呢,原來是放了血。
她下意識的抹了下腰間那把銀白匕首,這下可派上用場了,可是……掌心血,要割破手掌……她怕痛啊!
“堯瑢合,我們不問了吧。”她拽了下他的衣袖,欲要拉住着他離開,可他卻說道:“怕什麼,用不到你的血。”
那是用他的血嗎?
前世,太後特意派了教習嫲嫲于家中說教,教習嫲嫲曾經講過,皇室的兒女除非戰死沙場,否則若是被有心人傷了殘了,涉事者處以腰斬,滅九族。
他今日若是傷了,那她豈不是要處以腰斬了!
“不,我不問了……我要回去!”樊玉清顫着身子,慌張的搖着頭,一步一步地往後退。
她轉身的瞬間,堯瑢合驟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不容掙脫,将她拉回,“别怕,有我在。”他低沉的嗓音擦過她耳際,另一隻手探向她的腰間。
那柄貼在她腰間的匕首被他兩指夾出,刀鞘上還殘留着她的體溫,他松開她,拔出刀鞘,寒光一閃,鮮血滴滴落入金碗中——
“堯瑢合!”樊玉清忍不住關心了下。
不多不少,六滴血在金碗中鋪開,在金碗的金光照射下,紅色的血液熠熠閃光。
“請講。”石台中央坐着的男人,滿意的開口。
堯瑢合轉身,伸出兩根手指将匕首上的血迹抹去,再将匕首裝入刀鞘,扔給了她,“問吧。”
“這是你的血……”這是他的血,理應他問才對,她問不問的倒是無所謂了,隻求她無罪便好。
“你盡管問便是。”見他堅持讓自己問,樊玉清也不再扭捏,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慢慢地走到男人面前,可她沒有立刻詢問男人她想問的問題,而是——
“你能不能先出去?”她歪頭看着堯瑢合,眼神不是懇求而是驅趕。
堯瑢合呵笑一聲,這丫頭,他為她放血,卻被她嫌棄驅趕,他真是太慣着她了,笑完,他擡步離開了。
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他便瞧着樊玉清低着眸子,面色由原先的绯紅變得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腳步輕盈,身子也顯得搖搖欲墜。
“可還好?”他不知道她問了什麼,但是看她的樣子便是不如意的答案。
樊玉清木讷擡頭,失焦的眼神集中起來看着他,微微點頭,随即,她讓開道路,讓他進去。
同樣是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堯瑢合從裡面出來,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唯一不好的是,他手心還在呼呼冒着血,可他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可有人在意。
樊玉清從腰間扯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幫他包紮着,她指尖微顫,害怕他治自己的死罪,還時不時的偷瞄着他的臉色,喉間帶着顫意問道:“堯瑢合,我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