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酒壇歪向月光,借着月光看了下壇中,沒想到他這四弟弟還有點腦子。
味道清香……她想嘗一嘗,當嘴巴快要碰到壇嘴的時候,她戛然而止,忽然想起之前在軍營喝醉時的畫面。
不行,在外祖母家中,她可不能沖動!
“二姐姐,你怎麼不喝了?我嘗過,香甜回甘,猶如瓊漿。”
當真這麼好?她的信念正被一絲一絲地剝削着——
見她還在躊躇,樊思遠再次鼓弄她道:“桃花酒不醉人,還能解千愁。”
“當真?”
“千真萬确!”
聽他再三保證,樊玉清終是打破了心裡的那道防線,舉起酒壇輕抿一口,的确如同樊思遠所說,香甜回甘,沁人心脾啊。
可她不知不覺上了瘾,飲起來便是沒完沒了。
她拉着樊思遠坐在地上,學着家中長輩的樣子,抱着酒壇與樊思遠手中的酒壇輕碰一下,帶着酒氣的聲音響起:“幹了!”
一壇飲畢,緊接着拿起第二壇——
不是說桃花酒不醉人嗎?可她怎麼眼前重影,腳步輕浮了起來?
“四弟弟,我覺得我已忘了千愁,這酒果然是好東西!”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果然是好東西啊!”
樊思遠并沒有即刻回話,還是沖她傻乎乎地笑了笑,可就在他抱起酒壇飲酒時,手中的酒壇,霎間消失不見,轉眼便碎在了地上。
他又覺得自己的衣襟被抓起,很緊,卡着他的喉嚨,耳邊想起一道怒聲:“你喜歡堯瑢合?你幹麼喜歡那個狗東西,你眼瞎啊!”
這一道怒音,将微醺的樊思遠吼醒了,“二姐姐,可不要胡言。”吓死他了,二姐姐竟然在罵殿下!
“你害怕了?”樊玉清眯着雙眼,迷離着眼神看着他。
怕,他當然害怕了,若是被人聽了去,可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他年紀還小,可不想死,此刻他後悔極了,早知道二姐姐酒品不好,他就不喊她來了。
“二姐姐你醉了,咱們回去歇息吧!”
“放屁,我沒醉,我還能喝三壇!”她嘴上說着還能喝三壇,手上比劃的卻是五壇。
樊思遠扯開她的手,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壇,着急死了,這還沒醉,連幾根手指都不認識了,他欲要拉着她回去,誰知道,喝醉了的二姐姐力氣大的跟頭牛似的,令他招架不住。
手中奪來的酒壇也被她的蠻力摔碎在地。
“你放開我,我還要喝!”她牟足了勁,一腳踩到了他的腳背上,徹底掙脫了身上的束縛,即刻跑到桌邊,再起了壇酒。
這次她直接踩着石凳站到了桌上——
她站在高位飲一口,喊一口:“堯瑢合,殺人兇手。”
再飲一口,再喊:“狗東西,就你厲害,你就知道吓唬我,混蛋,你還摸我腰,流氓!”她指着樊思遠的頭爆罵。
樊思遠好害怕她大聲喊叫,喊來無妄之災,欲要将她抱下來,送回祺玥閣,誰知,他壓根碰不到她,因她一個勁在石桌上亂竄,他害怕她會摔下來,隻好各個方位的護着她。
“你們在幹什麼?”
陸槐安特意将殿下與世子請到書房議事,因他今日派人探查的時候,發現了金礦遺留下的殘迹。
沒想到他送殿下與世子回清脩堂的時候,途徑望湖亭,聽到罵罵咧咧地動靜,殿下之間轉彎過來了,他們打老遠就聽到樊玉清辱罵殿下的聲音了。
“舅舅…”樊思遠聽到舅舅聲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當他回頭時,卻看到了二姐姐口中罵的狗東西,他輕咽唾液:“殿下!”
完蛋了,這下腦袋要落地了!
“伯涔,沒想要玉清姑娘對你評價頗高啊。”聞彥之暗暗藏住笑意。
殺人兇手,狗東西,混蛋,流氓……簡直是字字句句往伯涔的心口窩子上戳啊!
“殿下贖罪,臣定會好生管教她,請殿下寬宥,饒了她的醉酒之言吧。”陸槐安‘撲通’一聲跪地,伏在地上懇求他的原諒。
可他一聲不吭,倒是頗有興趣的看着她玩鬧,他哼笑間,倒是想起了之前軍營她醉酒的時候。
隻覺得她當時好大的膽子。
而此時,他知曉她對那場夢耿耿于懷,倒覺得她醉酒的樣子,竟有些可愛……
“陸大人起來吧。”而後,他并沒有說是否寬宥樊玉清,隻是背過手去,靜靜地看着她跳來跳去。
聞彥之見他興緻勃勃,毫無惱怒之意,便将陸槐安拉到一旁:“陸大人不必擔憂,今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陸槐安雖不能完全放心,但是既然世子這樣說了,他也不好繼續惹殿下的不快了,便站在世子的身側,無奈的看着外甥女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