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從典當行出來,何燦在路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珠寶行這一轉手,定然不止五千萬了,即便有肖革借給她的錢也不夠。
算了,往好了想,這些珠寶與其留在何家,也是守不住的,何建章根本就是個廢物,何家從如日中天到瀕臨破産也不過用了十年時間,今天老天有眼賜了個肖家幫他,再過十年可就說不定了,那時候,媽媽這些遺物照樣也是守不住的……
呵。
何燦苦笑。
何建章是廢物,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媽媽死後,家和遺物,她一樣都沒守住,甚至還被那對狗男女趕到了海對岸。
夏日的暴雨說下就下,等何燦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澆了個透濕了。
想起自己身上還藏着一張巨額支票,何燦趕緊起身沖回車裡,然後攤開一直攥在掌心的支票,鋪平。
還好,支票沒濕。
想着既然錢花不出去,就應該還給肖革,于是何燦再次發動汽車,可油門還沒踩下,就又想起來一件事——她依舊沒有肖革的電話。
再去一趟警署?
何燦坐在車裡想了想,突然記起肖氏大樓就在前面不遠處,于是她一腳油門,開了過去。
還不到上班時間,大樓裡靜靜悄悄,隻有幾名保潔和保安出現在他們的工作崗位上。
何燦不是樓裡的工作人員,沒有門禁卡,刷不進去大門更上不了電梯,甚至連車位都找不到,隻能将車停在隔壁街區,自己站在樓下幹等。
暴雨還沒停,雨點被狂風卷着灌入屋檐,何燦縮在牆角,欲哭無淚地看着幾乎能滴下水來的褲子,心裡咒罵着什麼壞事都給自己趕上了。
其實她本可以改天再來還支票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起昨晚肖革将支票扔給她時輕蔑的眼神,她就像是憋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想将支票重新扔回去,省得他總覺得自己是貪他的錢。
哎,但何家确實貪肖家的錢……
好在夏雨總是一陣陣的,半個小時後,天逐漸放晴,空氣裡的水汽蒸騰,像是蒸桑拿一般。
樓裡的員工也陸陸續續來上班了,看見站在牆角如罰站般的何燦,無一不側目多看兩眼,眼神中滿是輕蔑和嘲諷。
何燦也知道此時的自己看起來肯定是狼狽極了,昨天一場惡戰不說,還被何建章甩了一巴掌,臉頰到現在還隐隐作痛,又淋了雨……
搞不好又要登上今天的娛樂版頭條了,标題她都想好了——何氏破産,何燦露宿街頭。
“何燦?”
身後有一嬌滴滴的女聲響起。
何燦扭頭,就見一位穿着一件湖綠色吊帶裙的嬌小姐站在自己面前,深棕色長發綁在腦後,發尾打着卷,像是妩媚的狐狸尾巴。
何燦翻了個白眼。
這兩天煩人的家夥都湊一起了嗎?剛揍過黃文實,又來了個缪莉。
她從小和缪莉就不對付,幾乎見面就吵,但她母親和缪莉母親是舊友,總想将她們湊一塊,希望她們能做好朋友。
“你怎麼在這裡?”缪莉問。
何燦懶得理她,貼着牆面翻了個身:“關你什麼事。”
缪莉從頭到腳将她打量了一遍:“聽說何家要破産了,但你也不至于一夜之間落魄成這樣吧?”見她不答,缪莉又道,“要不你到我的畫廊去坐坐?我的畫廊就在一樓。”
聽到這話,何燦才像是有所反應地擡眼掃了她一眼:“這樓不是肖家的嗎?”
像是在等她這句話似的,缪莉甩了甩自己的發尾:“肖革把一樓讓給我了。”
這話說得極暧昧,何燦聽完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此時也顧不上和缪莉的那些舊怨了,畢竟濕衣服穿在身上實在難受,她臉頰上的紅腫好像也更嚴重了……
“你認識肖革?”
“他是我學長。”
“那你能不能帶我進去找他?”
一聽她要找肖革,缪莉眼神瞬間變了,若剛剛還隻是奚落,現在就變成了審視。
她微擡着下巴,雙手不自覺環胸,語氣也冷了幾分:“你找肖革幹什麼。”
自然是不能把借錢的事說出來,于是何燦含糊道:“就是有事找他,你幫不幫吧。”
“你認識肖革?你不是前天才回港嗎?”
“關你什麼事,你能幫就幫,給個痛快話,少跟我羅裡吧嗦。”
猶疑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很快,缪莉像是想通了什麼,露出一個在何燦看來有些虛假的笑容。
“行吧,那我帶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