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機場到達口,多得是久别重逢抱在一起的情侶或家人,但一人一狗抱在一起的,那隻有眼前這位了。
李懋将手裡的牽引繩一扔,抖着腿朝何燦邀功:“你都不知道我這一路上遭了多少罪,差點都趕不上飛機,原本都說好了的,結果臨登機航空公司竟然不準布袋進客艙!我差點在機場跟人吵起來。”
“布袋!媽咪親親!”
何燦抱着她的心肝伯恩山一頓揉搓,這可是她從一個小豆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啊!而伯恩山許久沒見到自己的主人,對着何燦就是一通熱情的飛撲加猛舔,白色小鬥篷甩在身後一抖一抖的,十分可愛。
李懋又道:“你另一個寶貝也到港了,在清關,估計過幾天就能提貨了,到時候我找人辦好了,你再過去提。”
“那可太好了!”何燦一臉欣喜,今天恐怕是她這一個月來最開心的日子了。
“房子我租給了幾個内地留學生,剩下的兩輛車我暫時沒動,都停在車庫裡,反正Mark他們還在,等你想好怎麼處理再說。”
“行。”何燦十分幹脆地答應,她起身拍拍李懋的肩:“真是多謝你了,我請你吃飯。”
李懋爽朗一笑:“命都是你的,說這些。”他搖了搖手裡的電話:“但飯今天是吃不成了,我姐已經在門口了,我得先回家挨訓,還是改天吧。”
“好,拜拜。”何燦也不強留,一邊揮手,一邊拎起伯恩山的巨爪揮了揮,李懋遙遙一笑,拖着行李跑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何燦低頭摸了摸伯恩山柔軟的皮毛:“走,跟媽咪回家!”
九龍灣頂層的書房裡,肖革坐在書桌後打電話,對面是韓玉山的聲音,上來就問:“為什麼這次要我打這個電話,還讓我換号碼打?”
肖革揉了揉眉心:“我把那個告密的處理了,肖長基懷疑我。”
“可這不是你家裡的電話嗎?”
“我做過處理,很安全。”
接着,韓玉山照例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同步給肖革,隻是今天他要說的事,有些許不同:“邶川有可能要被劃為經濟開發區了。”
肖革點了支煙:“幾成把握?”
那邊答:“八成。據說未來的規劃是要納入經濟特區,不過這條現在不能保證。”韓玉山頓了下,語氣鄭重幾分,“邶川深水港也提上日程了,吞吐量預計兩千以上,四千封頂。”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和你預計的差不多。”
肖革彈了下煙灰,吐出一口煙圈:“知道了,還有嗎?”
韓玉山彙報完畢,一派輕松:“沒有了,就是想慰問一下你的新婚生活怎麼樣啊——咦?你養狗了?你不是最讨厭狗的嗎?”
肖革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随即将聽筒拿離耳邊,一聲清晰的“汪”遠遠響起。
有些匆忙地挂了電話,他起身查看,拉開書房門就聽到外面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響。
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了上來。
他幾步走到客廳,循聲看去,就見露台的門大開着,一個——或者說一座,類似小車一樣的黑褐色身影在他的露台上到處亂竄,而何燦正蹲在地上試圖捧起被它打碎的盆栽,見他過來,像是仰起臉要對他說什麼,卻又被她身後的“小車”撞翻在地。
下午林嫂剛清理過的露台,現在已經到處是泥巴、碎瓷片,以及他盆栽的屍體……
肖革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跳得厲害,他不由得伸手扶住了門框,閉了閉眼睛。
“都給我出來!”
五分鐘後……
“它叫布袋,是一隻兩歲的伯恩山,是我在英國養的狗,今天剛把它接回來。”
“它平時很乖的,很内向,膽子很小,從不咬人,今天隻是因為長時間的封閉飛行加上到了一個陌生地方有些應激……”
“打碎的盆栽我賠給你,不過我們布袋很識貨的,那個日本大師的作品它碰都沒碰過哦。”
何燦坐在沙發上,體型碩大的伯恩山趴在她腳邊,一主一狗睜着同樣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肖革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任何一盆盆栽,以何小姐現在的财力,恐怕是賠不起。”
沒再與她多廢話,肖革直言:“我不喜歡狗,也不喜歡家裡養狗,更不喜歡家裡被狗弄亂,所以我給你三天時間,你最好快點把這個東西處理掉,不管是送人還是寄養。”
“什麼‘這個東西’,它有名字的,叫布袋!而且我是不會把它送走的!它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寶寶!”
不管何燦的大聲反駁,肖革起身回了自己房間,五分鐘後,又穿戴整齊地出門去了,看起來像是一秒鐘都不想與她們待在一起似的。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何燦這才氣呼呼地揉了揉身邊還在呼哧呼哧喘氣、因為應激有些瑟瑟發抖的伯恩山。
“寶貝,媽咪才不會送你去寄養,更不會把你送給别人,媽咪會保護我們布袋的。”
憤憤的何燦将臉埋進了布袋柔軟的皮毛裡,根本不在意擁有着小山一般的身軀的布袋,是否需要她的保護,畢竟在她看來,就算布袋長到了兩米那麼高,它也依舊是當初自己撿到它時的小小模樣。
從頂樓下到車庫,肖革徑直走向不常開的那輛超跑,坐了進去。
車剛駛出九龍灣,就有一輛黑色SUV默默跟了上來,肖革看了一眼後視鏡,保持車速,一路開向九雲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