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
那個男人喝醉倒在家裡。
仿佛感覺不到腹部傷口的疼痛,西索不緊不慢地進入廚房,視線掃過那排廚具,然後抽出最鋒利的那把刀,走向那個睡着的男人。
他臉上的笑容越拉越大,雙手高舉對準男人的脖子,握緊刀柄,用盡全身力氣往下插去!
整個刀身全部穿透脖頸。
死死釘入地闆。
男人猛地睜開眼,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呻.吟,拼命揮動自己的雙手,身側的玻璃瓶噼裡啪啦掀翻一片,他在試圖找到讓他痛苦的東西。
可惜醉意讓他抓不住那把刀柄,眼睛越瞪越大,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用盡最後的力氣拍打尾鳍,結果也隻能無力地垂下。
——他死了。
西索就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面帶笑意,認真欣賞他黃紅交加的死相,片刻後歪着腦袋點評:
“真惡心~”
“好像一條死狗。”
他心情愉悅地哼笑兩聲,跨過男人的屍體走進卧室,看見床上有一團凸起的人形,用略帶撒嬌的語氣說:“媽媽,我好餓啊。”
人形沒說話,也沒動。
“媽媽?”
西索掀開被子,母親臉色青紫地躺在床上,胸口毫無起伏——呼吸已經完全停止了。
“……”
他一動不動地凝望着她,原本内心升起的愉悅感忽然消失殆盡,變成了一個黑黝黝的深洞。
伸手不見五指,
連呼吸都有回音的可怕黑洞。
床頭放了個小盒子,他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枚‘Bungee Gum’的口香糖,下面還夾了張紙條。
[我最愛的孩子,祝你六歲生日快樂]
西索面無表情地看完紙條,重新把它折好放回母親僵硬的手心,拆開了那枚口香糖塞進嘴裡。
香甜的水果味頓時占據口腔。
甜得有點發苦。
他最後看了一眼母親的臉,轉身離開房間。
屋檐上的藍色風鈴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刮下來了,狼狽地躺在泥土裡,到處都是髒污的痕迹。
西索看了它一眼,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
傍晚的寒風比中午更加冷峭了,他鑽進一條背風的廢品小巷,餘光忽然掃見地上有一堆口香糖紙,索性蹲下身仔細看起來。
——‘Bumgee Gum’
全都是這個牌子的口香糖紙,和他收到的生日禮物一模一樣。
西索機械地咀嚼着,甜味慢慢地越來越淡,連吹泡泡都提不起興趣。他的眼睛始終盯着地上這些糖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巷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他擡頭看去,一個黑色長發的女人朝他走來。
眼睛是少見的藍紫色,在暗處呈現出深幽的墨藍,像汽水瓶裡最稀有的波子彈珠。
身後跟着一大群保镖。
……難搞。
西索冷漠地盯着她,想看她打算耍什麼花樣。
那個女人蹲在他面前,眼裡居然沒有惡意。
緊接着慢慢伸出手,哪怕手指被他咬得鮮血淋漓也無所謂,甚至還阻止了保镖的攻擊意圖。
隻是用一種荒謬的懷念語氣對他說話。
她說,“來我這裡。”
……
柔軟的床被就墊在他的身下。
面前坐着的依舊是這個黑發的女人,她捂嘴偏頭時眼裡漏出了明顯的笑意,彎起的藍紫色眼睛在燈光下泛起别樣的色彩。
比玻璃珠的顔色更明亮。
“西索?”
她笑夠以後又問了一遍,“你想變強嗎?”
變強。
變強。
他把這個單詞在嘴唇裡來回嚼了好幾遍,低聲哼笑起來,嘴角越揚越高,右手捏起最後一枚飛镖,用力甩向牆壁上的飛镖盤。
“啪!”
徑直插入中心的紅圈。
魔術師……
永遠無所不能。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