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遊川:“……”
他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在心裡将那四個字念了一遍:戰略縱深。
程輝眉頭緊鎖,“戰略……縱深?”
賀青藍沒有詳細解釋給他們聽。
她的視線輕飄飄地掠過秋棠,小女孩茫然與之對視。
賀青藍淡淡一笑。
祝遊川回過神來,心想居然就被神女這麼岔開了話題,他調整好臉上的表情,複又問賀青藍,“在下方才的一番言論,神女以為如何?”
賀青藍從容自若,“我以為,不如何。”
祝遊川:“……”
這個神女果然不好哄。
他問,“敢問,在下是哪裡講得不對?”
賀青藍與他對視,“當前的政治、經濟、文化重心在北方,北方有戰馬和鐵礦,便于培養騎兵。而西南地區,多山地,多丘陵,多部落,耕地和人口有限,經濟不發達。”
“且西南地區氣候濕熱,傳播疾病的蟲子也多。想要改善和發展并非一兩年就能做到。”
她聲音清冷,“你說得這麼輕易,可曾去走訪過諸蠻的家鄉?”
祝遊川:“……”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神女莫非無意天下?”
賀青藍說:“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有意留下,就從實際出發,幹些有用的事,别給我畫大餅。”我不吃。
程輝喝了一口茶。
他和藹一笑,開口轉移話題,“祝公子出身蘭陵祝氏,才學出衆,為何會選擇來到雲河?”
如今天下大亂,正是祝遊川這樣的人才發揮自己才幹的時候。他有家世有能力,按道理來說不管投奔何處,都會被接納。
卻來到雲河縣面見神女,這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祝遊川道,“在下雖然姓祝,卻并非蘭陵祝氏的嫡系子弟,隻是旁支而已。”
“且……”
男青年從懷裡摸出來金竹做成的扇子,“啪”的一聲打開,裝模作樣地搖了搖,“程老,冒昧問一句,您的‘道’是什麼?”
“道”?程輝愣住。
片刻後,小老頭朗聲笑道,“老頭子的道啊,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他也确實是這樣踐行的。
希望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内,讓更多人沐浴神女的恩澤,在亂世中活下去。
祝遊川轉而看賀青藍,“神女的道呢?”
賀青藍平靜開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祝遊川頓時噎住。
程輝也是一驚,沒想到會聽到澤被蒼生的神女如此回答。
畢竟他認識賀青藍以來,感覺她是個善良又好說話的人,她對他們這些百姓很好,平日裡“臨時辦公廳”的大家提的建議她也會聽,看着不像是專橫獨裁的人……
呃,神女看起來非常好說話,是因為他們一直以來都順着她,想方設法地讨好她,沒有忤逆過她的緣故嗎?
賀青藍睨了祝遊川一眼。
祝遊川接收到了,他矜持微笑:“我的道是‘法’。”
“我希望我追随的君主能以法治國,以法治官,以法治民。”
所謂“法不阿貴”,所謂“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
“天下豪傑雖多,但我認為,他們不能讓我踐行我的道。”祝遊川望着賀青藍,目光灼灼,“所以我來找您,我想看到一個不同的未來。”
不同的未來?
什麼樣的未來?
程輝的目光從祝遊川身上移到了賀青藍臉上,隐隐期待神女的回答。
賀青藍不負所望,“法?”
她記憶中翻出兩句話,背了出來:“國家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産物,法律是統治階級通過國家政權維護自身統治地位、貫徹階級意志的工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