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沒有？”莫弈可是好氣，剛欲掀桌而起，大聲控訴自己的遭遇，卻瞥見了一旁不明所以的顔露和靡樂，仿佛明白了什麼。

“……靡樂，讓無關緊要的人回避。”

齊霜也在這時恍悟：“哎呀，怎麼還把不知情的人留着？等着事情捅出去，被天上那些眼睛看見麼？”

于是一行人吩咐小厮，進了一旁的包間，顔露等侍女退了出去，終于能放心說話。

“如若不是皇兄拿那詛咒沒法兒，誰願意呆在你的身邊！”剛一進門，楚靜就将雙臂交疊在胸前，對立于莫弈和靡樂，一臉不滿。

“……皇兄？是楚離？”靡樂歪頭。

“放肆！你怎能直呼皇兄姓名！”楚靜卻瞪着靡樂，好不氣憤。

“都不知是何年月、是何國籍的皇族，你就别計較了。”莫弈歎了口氣。

想想他這些天來，因着天幸兒的特殊，留着這麼個人在身邊，吃了她不少暴脾氣的苦。偏生楚靜還有一身天規賜予的本事，讓他奈何不了。

他又看向靡樂：“你可有辦法把楚離叫來？”

靡樂颔首，拿出那張紙符：“把這紙張焚毀，若是楚離有時間，就會來。”

楚靜一聽，雙眸收縮，飛快飄了過來：“把它給我！”

眼看要碰到靡樂手中之物，一層白霧卻覆了上去，阻隔了暗紅少女伸來的手。

“啧啧啧，一個二個的都不聰明，紅巫你要做甚！”

說話的是一個懸空的瓷盤。

靡樂這才發現腦内的齊霜跑了出來，附在了一個瓷盤上，詭異地飄着。

聞言，楚靜眼中猩紅翻動，瞪着他：“呵，白巫的走狗，關你何事？放開！”

“髒東西叫的真難聽，真當人好欺負？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齊霜話音未落，莫弈先是預感不祥，靡樂就又被憤怒和焦躁沖破了防線——這是楚靜的思緒！

砰！

飄起的瓷盤被一束紅光貫穿，整個碎裂開來，嘩啦啦掉在了地上。

“哈哈！想好受點就收收你那暴脾氣！”粉碎的盤子上空飄起一片白，齊霜還在嘲諷。

一旁的楚靜卻是皺起了整張臉，半透明的身體内猩紅躍動，扭曲着她的軀體和四肢。

靡樂有些看不下去了：“齊霜你為何要激她？”

莫弈倒是對這樣的場面見怪不怪，近來的相處中他們時有摩擦，楚靜也都是這般。用怒火招來一些毀滅性的舉動，又因為使用了力量而痛苦不堪。

“靡樂你可是糊塗了？我是在給你讨公道，你忘了被她附身時的那種難受了？還怪我過分了？”齊霜重新撿了一個瓷盤，作為自己新的身體：“更何況是她先出言不遜，又能怪的了誰？”

莫弈一聽齊霜的前半句話，把這一切都串通了：靡樂之前的異常果然是因為楚靜的附身！那這少女一直待在他的身邊，萬一哪天就把他作為下一個目标……

不行！得讓楚離快些來把她帶走！

“靡樂，把符咒給我，讓那人把她帶走！我可不想變得同你以前一般模樣！”

“……呵，你幾時才願意相信皇兄他也沒有辦法？我已經能控制部分詛咒，不會随意傷害你……”楚靜看着臉色有些發白的莫弈，白了他一眼。

莫弈卻還是戰戰兢兢：她現在被身上的紅霧蠶食的樣子得那般痛苦，讓他怎麼敢相信！

看着莫弈一步步靠近，直指她手中的紙符，靡樂便開始為難了：她知道楚離應該也是沒辦法處理好楚靜身上的詛咒，才不得已将她留下，就算把他叫來，也隻是得到一樣的答案。可看莫弈的樣子，想是怕極了，病急亂投醫。

“天幸兒，相信你身上的強運！”齊霜突然飄到莫弈身前，照出他驚慌失措的面孔。

緊接着，稀薄的白滲入莫弈，将他包裹。他的神色也漸漸柔和，不久便恢複了平靜。

“……可還好？”靡樂微微蹙眉，有些擔憂。

顯然齊霜操控了莫弈的心緒，讓他提前平靜了下來，靡樂未曾對人使用過這種能力，不知這會對施術的目标帶來什麼。

莫弈先是拂袖揉了揉太陽穴，閉了閉眼，随後好看的桃花眼上揚，露出一抹釋懷的笑意：“……還好，是我唐突了。”

“我還不知那天楚離代我赴約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趁着莫弈恢複，靡樂抓緊詢問。

莫弈将那日楚離所為全盤告知，尤其強調了對方不顧他的安危，就施展偉力強行破除詛咒，害得他當場暈厥。還有他翌日醒來發現事情并未好轉，幾經周轉才找到回城的路的經過。

“紅巫，你到底招惹了什麼？”聽完莫弈的講述，齊霜的聲音竟出現了一些顫抖。

楚靜輕笑一聲，神情冰冷，有極緻的恨意在眼中洶湧：“一點貪婪的代價罷了，舊事又何必再提。”

她胸口的猩紅浮動，看向靡樂：“……過去是我對不住你，隻是我也無計可施。我以為我是這詛咒的對手，結果鬥了這麼些年，反而被它奪去了意識，成了孤魂野鬼。”

“常人的身體根本無法長時間承受詛咒的波及，隻是機緣巧合附在了你的身上，方才在這十幾年來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還應該感謝你……”

“前些日子皇兄找到我，雖然沒能把詛咒徹底拔除，但好歹将它削弱了些，我也因此找回了意識。”

“隻是皇兄此舉驚醒了它，它将反噬我身，屆時，恐怕我再難保持清醒……但是！皇兄沒有根除詛咒的辦法，我有！”

“靡樂，隻待你将召來皇兄的紙符交于我。我想等完事具備時，将此事告知他……僅此而已。”

楚靜說着說着，原本強勢硬朗的聲音漸漸柔和平淡，念及楚離，她便追憶怅惘了許多。

靡樂自然解讀出了這層心緒，更何況她也沒理由握着這張紙符不給。本來楚離留這東西給她，就是為了讓她告知莫弈的住處。但後來事态變化，莫弈主動邀約，她也就沒了機會使用。如今正主前來索要，她又何必緊抓着不放？

隻是靡樂還是品出一絲古怪：以楚離那缜密謹慎的心思，怎麼會不告訴楚靜聯系他的方式？難道楚離不想妹妹主動找他？

思來想去，靡樂并沒得到任何結果。

反正她能做的都已盡力，好在他們兄妹如今是見着了，他們有什麼事，他們便自己商量去吧……

靡樂将紙符遞給楚靜，看着她的表情從緊張變得忐忑複雜，亮麗的水藍眼睛波光閃動，嘴角辨不出是上揚還是下沉……

“那你計劃何時叫楚離前來？”一直在旁的莫弈見狀，驚恐的眼神中似有似星光，看向楚靜。

雖然齊霜方才安撫過他的情緒，但該怕還是怕，楚靜都說了她有辦法，那還等什麼？要走趕緊走啊！

原本心情複雜看着手中紙符的楚靜回頭白了他一眼：“你急什麼，說了你不會有事便會定會顧你周全。此事還需一定時間的準備，屆時你便能如願。”

莫弈努了努嘴，但又想起激怒楚靜會讓她失控施術，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